望着宋辛透着一股凉意的背影,阿芙坐在椅子上咬了咬嘴角,清澈的杏眼里仿佛有水波漉漉而动。
她委屈地想,少爷是不是又生她气了?
待会她还能去少爷的房里吃晚饭吗?
最终,阿芙还是没敢去敲宋辛的房门。
抱着一大堆宣纸和《论语》回了她的住处,随便扒了两口饭,就钻回屋子里抄书去了。
瞧着她挑灯夜读的这份刻苦,王婆子心疼得不得了。
又是熬汤又是洗瓜果送来吃,不知道的还以为阿芙明儿就要去参加科举似的。
翌日。
阿芙睡眼惺忪地抱着一沓写满了的宣纸到了宁院书房。
宋辛已经趴在书桌上补觉了,还是那副老样子。
阿芙昨儿熬到半夜三更才抄完睡觉,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就又要过来上课。
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哪里受得住,眼皮子直打架,小脸都显得不水嫩了。
宋辛听到她坐过来的动静,却没抬头理她,反而转了下身子,用后脑勺对着她。
哼,这小丫鬟是长出息了。
昨儿不过是对她甩了一点脸子,竟然都不去他房里用晚饭了。
看来,这读书果然比吃饭更吸引她。
虽然好像有那么一点出息了,但他好像反而更想念她那没出息眼里只有“吃”的样子。
宋辛感觉到阿芙往他的胳膊肘旁边塞了些什么东西。
而后就听到了匡正进来的脚步声。
“昨儿布置的功课你们可都完成了?”匡正沧桑的声音响起来,很快便是阿芙清脆甜糯的回答声。
“先生,我抄好了!”
阿芙这样献宝又邀功似的语气,宋辛再熟悉不过了。
但现在,却不是朝他。
宋辛心里头那股子不得劲儿的感觉又泛滥了。
他重重咳了两声,将阿芙兴高采烈的语气盖过去。
抄抄抄,抄这东西有用吗?
还邀功,邀了功能有点心吃吗?
这小丫鬟真没眼力见儿。
阿芙被宋辛打断,黑漉漉的眸子望过来,软声问道:“少爷,你不舒服了吗?”
阿芙关心人的时候,嗓音软软糯糯的,像飘在云端的糖。
宋辛的心里刚熨帖些许,就听到匡正问他,“宋辛,你的功课完成了吗?”
这死老头。
宋辛从臂弯里抬起脑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正要回答,就看到阿芙抓起他面前的一叠宣纸。
“先生,少爷全部抄完了的,您看。”
宋辛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果然,匡先生将那叠宣纸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然后脸色越来越黑。
最后,天女散花一般,将宣纸全摔到了桌案上。
“宋辛,平日里你偷懒耍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都敢欺负阿芙,让她替你抄书了?!你是仗着她跟你学的字,所以字迹相似老头子我老眼昏花了就认不出来了是吧?!”
“你看看阿芙这憔悴的小脸,你心里难道就无愧吗?!”
“你这种行为,极其恶劣且严重!”
匡正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骂,最后甚至撸起袖子警告宋辛。
让宋辛将《论语》罚抄十遍,不准再找人代写。
否则的话,他就立刻回京城告诉宋辛的父亲母亲,这课没法教了。
都说得这么严重了,宋辛皱着眉头,看着匡正气冲冲摔门而去的背影,又有些头疼。
真不知道这老头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抄书摔门告长辈的三连招,实在让人猝手不及。
阿芙怔在原地,没想到匡先生这样生气。
其实不怪少爷的,是她主动帮少爷抄的
阿芙咬着唇角,去扯宋辛的袖角。
“少爷你别担心,我我去和先生解释。”
如果要罚的话,就罚她好了。
阿芙虽然想象一下先生刚才发的脾气就已经腿脚发软,但还是勇敢地迈出了一小步。
忽然,她的小揪揪被宋辛扯住了。
阿芙回过头,皱着眉,小脸也皱巴巴成了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宋辛。
宋辛冷声道:“你还去做什么?又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继续给我火上浇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