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夜幕笼罩整片土地,寥寥碎星仿佛失了生气,有气无力挂在天空,黯淡无光。
静谧的树林中,急促的呼吸与脚步声尤为明显。
“咔嚓”
一根枯枝被踩断,浑身狼狈的小少年轻呼一声,蓦地跌倒在地。
“唔”
小少年连忙捂住嘴,把眼泪和痛呼统统堵回身体里。
夜间的冷风就地一卷,破开他遍布伤痕的皮肤,从血肉钻进骨髓。
他疼得忍不住将身体蜷缩,全身都在轻颤。
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
少年颤巍巍地张嘴,狠狠咬住伤口还未愈合的手臂。
血腥混杂着泥土的味道,裹着一阵剧烈的痛楚肆虐,如扒筋抽骨般剥离少年奔逃一日的疲惫。
半晌。
少年缓缓松开牙关,污浊的血迹沾在唇角,没于黑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扑通”一声再次跌回去。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依然没有脱离危险处境。
难道真的要命绝于此
少年的喉咙挤出破碎的呜咽,被冷风一吹,飘散在死寂的树林中。
他不甘心,他还没能洗清家人冤屈,他还没能为他的家人报仇,他还没能进入灼华派去找那位韶哥哥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视线逐渐模糊,小少年右手渐渐紧握,却只抓到满手刺痛和更深的绝望。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微弱的抽泣响了一下,变得更轻、更轻,轻到完全被树林吞没。
无边无际的夜幕终于将那抹小小的身影笼罩。
就在少年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忽地听见一个心心念念许久的声音。
“咦,怎么是个小孩”
次日清晨,灼华派。
“无良,我进来咯”
门外朦朦胧胧的声音打破早晨静谧,打搅屋内男子的美梦。
他颇为不满地嘟囔一声,卷翘的眼睫轻轻抖动几下才舍得缓缓睁开。男子一对标致的桃花眼中还浸着初醒的茫然,褐色眸子像是才洗净的琥珀,纯真无暇。
男子慢悠悠地直起身打哈欠,眼底泛起湿濛濛的雾气,更添一份别致韵味。
他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说
“进来吧。”
慕远柯应声推门,一眼就看见穿得浑身嫩绿的叶韶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柔顺的长发松松散散披在身后。
“早啊。”叶韶随口打招呼,单手撑住下巴,大有再睡三百年的气势。
慕远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将手中食盘放在桌上打开,又看看床上面无血色的小少年“这孩子怎么样了”
叶韶敏锐地嗅到吃食的味道,疲惫登时一扫而空,蹭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说“放心,死不了。”
但凡灼华派内门的都知道,他们宗门这位叶仙君,姓叶名韶字无良。
面如其名韶颜倾城,性如其字没有良心。
习惯了他的调调,慕远柯堂堂一大仙宗灼华派的掌门,愣是耐着性子哄他先去洗漱再用膳。
叶韶简单收拾一番自己,再回房时已洗去初醒的懵懂,修长的身姿直戳戳往那一站就是个古董花瓶中看不中用。
他心安理得地享用起灼华派掌门亲自准备的早膳,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颇为满足。
慕远柯不打扰他,替他收拾起杂乱的房间。
约摸一刻钟时间,叶韶吃饱喝足,可算想起到床边去看看那个昨夜捡回来的重伤小少年。
小少年身上的伤大多被叶韶连夜处理过,此时套上找内门子弟借的灼华派宗服,云暗纹细金花边的宗服松松垮垮,更衬出小少年的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