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最喜欢和表弟用膳的氛围。
皇家多薄情,为坐稳皇位,他不得已动用雷霆手段,弟弟死的死
疯的疯,落得他孤家寡人凄凉下场。
凤律这孩子,在寿康宫降生,天生与皇家有缘。自小爱跟在他后头表哥长表哥短。
姜成从不将亲兄弟看做血亲,他看着凤律长大,虽为表弟,实则比亲弟弟还亲。今日无意听到这番话,让他甚感欣慰。为此,多添了一碗饭。
“好撑。”少年摸摸肚子,苦恼道“都怪姑姑,万一我长胖了,怎么长个子”
凤太后疼他入骨,见他说的可怜,犹豫道“那让御医看看撑得厉害吗要不多走两步”
凤律委屈的看向姜成,“表哥,姑姑再这般投喂我,我以后都不敢进宫了。”
姜成捧腹笑。
凤太后绷着脸,“那哪行你一个人住在宫外,统共就哀家和你表哥两个亲人,不进宫你要哀家怎么活”
她话音一转,“说起来再过几年你该成婚了。有个媳妇照顾你,哀家能放心不少。阿律,你可有意中人”
话题绕到娶媳妇上面,凤律怂了。“我才多大不急,不急。”
太后抬眸,“皇儿,沈大姑娘的婚事,你可有打算是赐婚,还是”
凤律仰头看姜成,“表哥,想给姐姐赐婚”
“你喊她姐姐”姜成有些惊讶。表弟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沈贞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破除心防,仅仅因为一颗逢春丹
凤律摸了摸鼻子,平缓道“我自幼一人,沈大姑娘待人亲切极有分寸,且她长我六岁,喊姐姐有什么不对”
姜成被表弟温柔无辜的噎回来,不知为何烦躁起来,“你是谁,她是谁,姐姐两字能乱喊吗”
“不能吗”少年眼里毫不掩饰的露出失望。
凤太后看着心疼,劝道“阿律想怎么喊就怎么喊,皇儿你凶他有用”
怎么没用了朕是皇帝
再说,那是凶他吗那是为他好
姜成揉揉少年脑袋,眼见纹丝不乱的头发被他摧残的不像话,心气才顺了。“你身份尊贵,岂是沈贞能比宗正府朕已经下令催了,过几日你承爵,沈贞一介布衣,值得你屈尊降贵”
“一介布衣”凤律难以置信道“表哥天子剑都舍了,沈大姑娘竟还是布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
成脑子霎时清明他要抬举沈家,一把天子剑够是够了,然沈贞身份不够。
“好了好了,瞧瞧,阿律哪里得罪你了,看把他头发弄得。”凤太后将人从儿子魔爪救出来,“走走走,回你的御书房批折子去,哀家难得和阿律谈话,你凑什么热闹”
姜成
威风霸道的皇帝在亲娘面前弱弱应了声,想到方才挂念之事,行礼后离开寿康宫。
“姑姑,表哥长大了,也要面子哒。”
“好好好,姑姑以后注意。”
凤太后亲自给他梳头,如今年纪大了,享受的就是这份不掺杂质的亲情。
皇儿自小和她感情深厚,没她保驾护航,哪来的皇位可坐。想到当年在后宫受过的苦,凤太后看着少年眼里闪过痛惜,要不是为了皇儿,兄长不会死,更不会让阿律成为没爹的孩子。
“姑姑,好了吗家里的猫等我回去喂呢。”
猫哦,阿律的确养了只猫。那猫是个有灵性的,别人喂食愣不吃,非得劳动主子喂才行。
凤太后笑了笑,忽然想起来,猫是她送给少年的生辰礼。
云纱低声道“主子,凤小爷走了。”
凤太后回过神来,目光冷寂,“沈大姑娘要招婿,动心的分别有哪家”
“白家、池家、谢家、苏家、赵家,其余诸家,希望不大。”
“好个胆大包天的沈贞”
宫人跪倒一片。
“阿律去了趟沈家,回来喉咙就受伤,他忍着不吱声,哀家不好戳破,但这沈贞她怎么敢”
谁不知道凤家少爷是她命根子,一介孤女,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给她的胆子
压抑的氛围笼罩寿康宫。
凤太后怒气来的快去的快,“罢了。”
阿律不吱声,她当不知情。真要动沈贞想到他一口一个姐姐喊着,凤太后眸光和软下来。乖巧柔弱的孩子,谁舍得让他不开心
“罢了。”
盼着沈贞能早点招婿,阿律
阿律的婚事,该她操心了。
少年出了皇宫,小脸冷不丁的沉下来。阿木看的心惊,以前他还能从少爷突然的情绪里察觉出端倪,现在
少爷骗人的本事越发厉害了。
不露声色的提醒皇上赏赐沈大姑娘,这、这
真是十四岁的孩子
阿木长他四岁,如今十八,是老国公亲自挑选的人。有记忆起,他就跟着这么个人,他自认为了解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子,可是
少爷中毒醒来,心思深的让他觉得惶恐。
就是那种,你明知他在你身边谈笑风生,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说不出什么时候就会变得沉寂如冰。
好比此时,少爷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从皇宫回来,凤律根本没在府里呆,一手抱猫,步行前往沈家。
“凤小少爷来了”宁管家开心道。
凤律冲他微笑,“嗯呀,宁叔,我来找姐姐玩了。”
“找大小姐啊凤小少爷请。”
少年怀里抱猫,慢腾腾倒回几步,看着恭敬俯首的宁管家,笑道“宁叔,我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成年了。”
丰朝男子十八成年,跨过这道坎,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娶妻生子,顶立门户,任谁都不能如以往一般打趣小瞧。
宁管家不明就里,赞道“凤小少爷说的是。”
凤律盯着他,幽幽的看了两眼,不辨喜怒的走开。
为何听不懂他的话呢
少年叹息。
等他走开,宁管家后知后觉品出几分怨念,方才他是不是说错话了凤小少爷看他的眼神好奇怪。
凤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宁管家客气道“大小姐在忙,凤小少爷喝杯茶”
“放着吧,我等姐姐便是。”淡淡的嗓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笼罩在层层薄雾,声音清晰入耳,然闭上眼,总觉得凤小少爷远在千里之外。
“是。”宁管家安静退开。
茶盏里的白气散开,凤律细手抚摸在猫耳朵,花猫乖巧,窝在他怀里睡得昏天暗地。
清浅的兰花香随风裹来,少年眼角多了抹温柔,“姐姐让人好等啊。”
回头,一眼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