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才像句人话。”
当下两个醉的都有些不像样子的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两人都不管什么规矩,只朝天拜了三拜,嘴里胡乱说了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就算是拜了把子了。拜完后又觉得十分兴奋,一直断断续续又说了两个时辰,终于醉作一团,倒在了地上。
当晚月朗星稀,天空干净得仿佛刚刚洗过一般,持续下了几天的雪也停了。可月下的两人却并非情侣,而是两个醉鬼--多年后我仍是忘不了那一天,只因那次以后,再也没有比那样一个夜晚、那样一个知己更好的景色、更好的人,能让我如此酣畅、如此开怀地大醉一场。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屋子里。我揉了揉疼得要炸开的额头,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我磨磨蹭蹭地下了床,一个站不稳,碰地一声滚到了地上,最后竟然懒得不想爬起来。
外面有人推门而入,看见我的样子惊叫一声“哎呀,这是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正是淼儿。我心想难道这是回到了仁义山庄了正疑惑间,淼儿费劲八力地将我扶了起来,道“哎哟喂我的姑奶奶,这都过了午时了,酒还没醒哪”
淼儿左一个哎呀、右一个姑奶奶地叫
着,我咕咕囔囔道“淼儿啊,你就消停一会儿”
淼儿用指头戳了戳我额头,嗔道“你呀你呀,好歹是个大姑娘了,这要是搁在寻常人家,早就嫁了人了--昨晚做的那叫什么事,成什么体统”
我咧了咧嘴道“好淼儿,先别忙着教训。我都快饿死啦”
方才淼儿一提过了午时,我这才想起已经两天都没吃饭了。淼儿一听我喊饿,顿时又一惊一乍地把我扶到了床上,跑出门去给我准备吃的了。我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又养了会儿神,淼儿这才端着碗白粥姗姗来迟“冷太爷一早就带着苦儿出去了,这院子是新买下来的,东西不全,厨房也没什么吃的,先将就着吃些粥吧。”
我一边讨好道“淼儿的手艺嘛,就是做一碗白粥,那香味儿也能叫人远远地口水直流啊。”说罢就着勺子送了一口,烫的我一个哆嗦,神智倒清醒了不少。一边哈哈地对着舌头扇风,一边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把我拖回来的”
淼儿大大咧咧往我旁边一坐,道“昨天你和那个熊熊”
我补充道“熊猫儿。”
淼儿道“对,就是他昨天晚上苦儿出来查看马厩,看见两团东西倒在地上”
我龇牙道“什么东西”刚想说我们不是东西,又硬生生顿住了,狠狠瞪了淼儿一眼。淼儿绽出一个坏笑,又道“那熊猫儿比你醒得早些,现下也准备去凑热闹了,你们正好可以同行。”
我惊奇道“什么热闹”
淼儿道“冷太爷此番是来做生意的,除此之外,还要整治一个人。”
我顿时来了兴趣,忙问“要整治谁”
淼儿掩唇轻笑道“冷太爷临走的时候交待下来,说你少不得要凑这个热闹--此人是当地有名的奸商,害了不少正经生意人,敲诈蒙骗的事情向来做得不少。”说到这里,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小纸卷儿递给我道“这会儿货都拉来了,在库房候着呢。太爷说若你醒了,就去这个地方陪他点货,他还有事交待。”说完顿了顿,又道“小姐,我瞧你的眼光真是江湖上英俊儒雅的公子多得是,怎么你走了那么一圈,却带回来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
子”
我啐了一口道“胡说什么那可是我结义的大哥。”说罢胡乱又扒了几口粥,身上方觉得暖和了一些。心里想着要赶紧走了,到处找衣服想换,这才想起实在是没有衣服可换了。其实原本在仁义山庄的时候庄内节俭之风盛行,我又从不见人,只专心练武,从不在衣着上讲究。因此一年四季,也就那么几套式样稍稍不同的衣服,还大多都是极淡的颜色。须知李长青等人都是男人,我又不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有娘帮着收拾,因此基本就是被当个男孩儿一般养大的。那时反正不怎么见人,索性也就由着来了。
淼儿见我忙得团团转,噗哧一声笑道“小姐,你别着急,衣服早就备好了。”
我狐疑道“谁备好的什么衣服”冷大虽疼我,但毕竟也是个男人,绝不会有这份心思。
淼儿笑嘻嘻不言语,跑到了外屋,不一会儿拿来了一堆衣裳,看得我连连抽气。
只见那些衣裳虽然颜色并不花俏,但无一不是用上好布料做成,剪裁得极为繁复。我随意捡起一件比了比,竟然全都是按照我的身量裁剪的--其实身为女孩儿,又有哪个是不爱美的这制衣的人似乎是与我心意相通一般,这衣服无一不是极合我的心意。我欣喜不已,一会儿看看这件、一会儿看看那件,只觉得挑花了眼。挑了一会儿又有些忐忑,淼儿似乎看透我心意,笑道“无妨。冷太爷说了,今日尽可穿得华丽些,越招摇越好。”
最终拣出了一件滚着毛边的白色斗篷,缎面上以金线挑着极漂亮的花纹。拗不过淼儿,又穿了身朱红色的连身衣裳,但坚决不肯穿什么绣花鞋,寻了双软软的鹿皮小靴穿了,依旧在腰间傍上软剑,远远看去倒像是晶莹剔透的腰带一般。淼儿将我头发松松绾了,我本来皮肤就白,发尾也有些卷,待淼儿把镜子拿过来,我也不自禁的自恋起来。嗯,这身打扮还真有点异域风情
正在这时,熊猫儿在外间碰碰地敲起门来道“好了没,好了没还不快些”
我猛地拉开房门,吓了熊猫儿一跳。我笑眯眯道“急什么,这不是来了么”
然而熊猫儿只是瞪大了眼睛瞧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