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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1 / 2)

蜜桃 张不一 3682 字 2020-08-17

云中寺位于云山顶端,红墙黛瓦,香火旺盛,古韵十足。

踏入云中寺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盘根错节、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干和树枝上挂着无数个红线圈,每个线圈上都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质锁形挂件。

这些红线圈有的新有的旧,密密麻麻的几乎覆盖了整棵大树的下半部分。

陶桃和程季恒走进云中寺的时候,刚好碰到一对年轻男女并肩站在一起,双手合十对着这颗大树朝拜,两人的表情和动作如出一辙的认真虔诚。

程季恒从未见过这种树。

他记得寺庙门口一般多种菩提树或榕树,但这颗树看起来既不像菩提,也不像榕树。

“这是什么树”他好奇地问陶桃。

“菩提。”陶桃又补充道,“两颗菩提。”

程季恒看向了那棵树的根部,才发现这是一株连理枝一树双根,两棵树的树干紧密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颗大树。

又想到那对虔诚的男女,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姻缘树”

“是姻缘树,但我们当地人叫月老树。”陶桃解释道,“我们当地人有个习俗,夫妻结婚前一定要来云中寺拜月老树,还要在月老树上系结发扣。传说是只有在月老树上系了结发扣,月老才会承认这段姻缘,不然不算数。”

程季恒既不信神佛,也不信传说,在他看来,这全是忽悠人的东西,但他心里清楚这颗傻桃子一定信,所以就没打破她的美好幻想,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些红线圈就是结发扣”

陶桃点头,继续解释道“我们这儿男女结婚前会各剪掉一缕头发,然后再用红线把这两缕头发缠在一起,编成一个环形扣结,这个扣环就是结发扣,象征着两个人结发为夫妻。在把结发扣挂在月老树上之前,还要找人打个同心锁,把同心锁系在结发扣上,意思就是把两人锁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你看树上挂着的那些同心锁,每一个锁上都刻着夫妻两人的名字。”

所以说这些话时,她的语气很轻柔,又带着几分憧憬。

每一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份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美好期待,就像是儿时幻想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那样期待。

陶桃也是一样。

她觉得能和相爱的人一起把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结发扣挂在这棵树上,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程季恒闻言抬头,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挂在树上的小银锁,还真是每个上面都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但他并不信区区一个小银锁就能锁住两个人的一辈子。

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就是爱情。

世人把爱情这种东西描述的太美好了,但只有小傻子才会相信世界上存在真正美好的东西。

他妈当初要不是因为相信了爱情,绝对不会嫁给程吴川那个烂人。

他不信把名字刻在银锁上的这些人,没有后悔的。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不想扫了那颗傻桃子的兴致。

他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憧憬。

他不信的事情,她全信。

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这个世界,用最大的努力去热爱着这个世界,无论这个世界怎么打击她,她都不会被打垮,哪怕是崩溃大哭,也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很快她就会自愈,再次积攒起热情,继续爱着这个世界。

程季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傻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上善若水的小傻子,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把她从高高的枝头摘下来,扔到地上,让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多肮脏。

可是他又克制不住地想去维护她的这份天真和傻气。

她总是能在他的人生中开拓出一个又一个例外。

轻叹了口气,他顺着她的话问道“这庙里能刻锁么”其实他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但是这颗傻桃子似乎很关心有关这颗树的一切。

这棵树在她心中,象征着神明。

陶桃用力点头“当然可以不光能刻锁,还能做结发扣,专业一条龙服务”

那这幅兴致勃勃的小样把程季恒逗笑了,故意逗她“了解的这么清楚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

陶桃脸红了,又羞又气地反驳“我才没呢,我都是听我奶奶说的”

程季恒眉头一挑,话峰忽然一转“不过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可以嫁人了,合理又合法。”

陶桃的心跳猛然错漏了一拍,脸更红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转身就走。

程季恒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但是寺内的香客依旧很多。

有些香客自己带了香,有些则是去庙门旁设置的服务台买香。

陶桃去了服务台,正准备买香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程季恒“你要烧香么”

程季恒摇头“不烧。”

陶桃“这里烧香很灵的”

程季恒只好把说明白点“我不信佛。”

陶桃一愣“那你信什么”

程季恒语气淡淡“什么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他没有信仰,是因为不信任信仰。

陶桃只觉得他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就没再问他买香的事。买了三支香后,她朝着设置在正殿前的铜香炉走了过去。

程季恒紧跟在她身旁。

铜香炉一角竖着一根红色的蜡烛,以供香客点香。

此时点香的人很多,陶桃站在人群后面排了好大一会儿才挤到蜡烛前,就在她伸手点香的时候,忽然从对面伸出来了一柱香,直接把红蜡烛捅翻了,火苗连带着蜡油尽数砸在了陶桃的手背上。

“啊”灼烧感来得猝不及防,疼的她直接甩掉了手里的香。

程季恒原本在人群外站着,听到她的喊声后一头扎进了人群,横冲直撞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陶桃白嫩的手背上烫起了一片水泡,程季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假思索地揽住了她的肩头,另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强势地护着她离开了人群,快速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来到洗手台前,他打开了水龙头,却又不敢把水流开的太大,担心水流的冲击力会弄疼她,所以谨慎地将水龙头拧开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握着她的手腕,缓缓地将她的手背移到了水流下。

寺庙里用的是山泉,清爽冷冽,灼烧感瞬间被冲掉了不少,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陶桃紧拧着的眉宇也伴随着涓涓细流舒展开来。

程季恒的脸色却依旧紧绷着,紧张又担心地看着她“还疼不疼了”

陶桃没那么娇气,摇了摇头“不疼了。”

程季恒舒了口气,但是很快他的脸又崩紧了,这回不再是紧张担忧,而是生气“你就不能小心点么烧个香也能把自己的手烧成这样”

陶桃知道程季恒是为了她好,是因为她的手被烧伤了才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特别委屈,还是憋不住的那种委屈,因为他太凶了。

上一次体验到这种因为被担心而受到的委屈,还是她爸妈活着的时候,有时候她不小心或者意外伤到了自己,爸爸和妈妈也会这么生气。

那个时候她有恃无恐,哪怕心里清楚爸爸妈妈是因为爱她才生气,还是会委屈的流眼泪,抱怨他们太凶了。但爸妈死了之后,她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了,有人这么关心她就不错了,她还哪儿敢委屈啊

但是她在程季恒面前就敢,也只在程季恒面前敢。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所以绷紧了嘴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程季恒懵了,顷刻间气势全无,弱小卑微又茫然地问“你、你哭什么呀”

他要是不问这句话还好,他一问,陶桃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你凶我干什么呀我又不知道那根蜡烛会倒。”

程季恒吓的连话都说不全了,甚至开始结巴“我我我我我没有凶你”

他越是卑微,陶桃的气焰就越嚣张,不是故意嚣张,是不由自主的嚣张,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你就是凶我了”

“”

这一刻程季恒特别无奈,要是换了别人,敢这么不识好歹,他早把那人收拾老实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颗傻桃子的时候,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甚至真的觉得自己刚才太凶了。

最终,他选择道歉,语气还非常的卑微“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陶桃就没搭理他,抽抽嗒嗒地吸鼻子。

程季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语气坚决地保证“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我发誓。”

其实已经没有眼泪了,但陶桃还是抬起手背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对付她妈的。

然后她关上了水龙头,一言不发地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走。程季恒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陶桃又去了服务台,重新买了三支香。

她没有忘了今天来云山的目的。

铜香炉周围的人依旧很多,程季恒这回不放心让她自己去点香了,还没走到香炉处,他就朝她伸出了手“把香给我,我去给你点。”

陶桃还在赌气“我自己可以。”

程季恒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命令道“快点给我。”

陶桃瞟了他一眼,有预感自己这回无法反抗,然后乖乖地地把香给了他。

挤在人群中点香的时候,程季恒再一次的认定自己今天绝对是疯了,不然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干出来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和这颗傻桃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点完香后,他把香还给了陶桃。

陶桃拿着香走到了大殿前,恭敬虔诚地举着香,依次朝四方朝拜。

她向佛祖许愿,希望奶奶的身体赶快好起来,希望奶奶平安健康,希望她还能陪她很久很久。

烧完香,陶桃又带着程季恒在寺里逛了一圈,然后两人就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他们俩坐得缆车。缆车一车只载两人。

缆车转到他们俩面前的时候,陶桃先上了车,程季恒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