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宫。
小宫主提着裙裾风风火火跑进殿,推开木门掀开重重帘子就欢喜道“洛哥哥,你回”话音兀地止住,小宫主目光落到洛冰河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上,阴沉道“谁干的”
洛冰河手心里一道长长的剑伤横贯整个手掌,纹路狰狞,不用想都知道当时切进得有多深。
洛冰河收起手,避而不答,笑道“小宫主怎么来了,有事吗”
小宫主盯着他“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多谢小宫主关心,没有谁伤我,是我自己练剑时不小心弄的。”
小宫主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沈清秋”
“不是。”洛冰河收了笑,“小宫主还有别的事吗”
闻言,小宫主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突然嚯地扯开了洛冰河的衣襟,登时洛冰河胸膛坦露出来。胸膛健壮优美,只是上面竖着一道旧剑疤,突在皮肤上,堪堪擦过心脏的位置。
她道“是沈清秋吧就是沈清秋那个狠心的贱人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这些都是谁干的吗”
洛冰河收拢衣襟,冷淡道“说了不是他,小宫主请回吧。”
小宫主眼里泛起水气,厉声道“他到底有什么好要你这样护着他还偷偷摸摸在自己的寝殿里看着这些疤痕来念着他三年前他就勾结魔族害我众多师兄师姐,如今他又勾结魔族疫害金兰如此祸害,他到底有什么好”
见洛冰河还是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她道“好,你等着。”随即跑了出去。
洛冰河蹙起眉,呆坐了片刻,又拉上袖子,摩挲起手里突起的剑疤。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冒出一团黑雾。两个身影自雾后走出,一个挺拔高挑,五官深邃而冷峻,一身贵气。一个曼妙纤细,身上只着只片薄纱,轻缠胸臀。
两人道“君上。”
洛冰河淡淡,“纱华铃,去查一下金兰最近几月是否有高等魔族出入,主要查南疆。”
纱华铃眼波妩媚“是。”
“漠北,xx城秋府,十几年前一家大户,查一下,要仔细,尤其是沈九相关。”秋海棠对他有好感,他没用几句话就
问出了秋府所出。
漠北君毫无起伏“是。”
随即两人离开。
洛冰河在原地踱了两步,终是踏出了殿门。
水牢在幻花宫一处天然曲折的山洞里,其中迷阵百变玄机,即使是成名修士,带着他们走一遍,他们也未必能够记住如何出入。
洛冰河轻巧兜转片刻,出了迷阵。
水牢里阴冷潮湿,忽听几道凌厉鞭声传来,洛冰河一怔,唰地铁青了脸色,快步跑去。
他耳目非常,在这里听到了鞭声,其实距离还要很远。鞭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打在他心上。
等他终于跑到了水牢深处,只见沈清秋在一方小石台上一滚,躲过了破空的凌厉一鞭,可也退到了石台边缘。石台外是一圈巨大的水池,里面注满了强腐蚀性液体,一块石头扔进去,不出两秒就会被腐蚀殆尽。
眼见又一重鞭挥下,沈清秋退无可退准备闭眼硬抗,他眦目欲裂,瞬间上前抓住了鞭梢
眼中仿佛有两团漆黑的鬼火在烧,又冷又骇人,他一字一句,声音冻到人心底“你在干什么”
小宫主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吓了一跳,但更害怕的,是他脸上那种从未见过的冷厉表情,不由打了个寒噤,脸上的愤怒也早没了。
自打相识,洛冰河从来都是款款温柔,很会哄人开心,那日花树相遇,花别发间时他那仿佛能融化人的微笑还清晰犹在昨日,哪里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用这样要杀人的眼神看她。
她不由倒退几步,嗫嚅道“我我我找爹爹要了腰牌,来审问他一下”
洛冰河冷冷道“四派联审在一个月之后。”
小宫主忽然觉得委屈,她大声喊道“他害了我那么多师兄师姐,那么多而且他对你不好我来教训一下他怎么了”
洛冰河把她的鞭子彻底夺过去,视上面的锐利倒刺如无物,手中不见如何用力,再松开五指时,那节节精铁的鞭子已经变成了一堆碎铁。他漠然道“回去。”
小宫主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就这么变成了垃圾,“啊”的一声,不可置信。
她带着哭腔一指沈清秋“你、你居然为你师父这么对我”
洛冰河头也不回,把手中残铁扔
进湖中,嗤嗤滋滋的腐蚀之声不绝于耳。
小宫主看得嘴唇发抖。
刹那间,她忽然觉得,洛冰河想一寸一寸捏碎然后扔进腐蚀湖里的,是她。
她大吼道“明明我是为你好”吼完流着泪跑走了。
偌大的水牢里只剩下他和沈清秋,阴冷冷,空荡荡。他看向湖中之人,小宫主大概还用冷水泼过他,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外袍被鞭风擦到,裂出细细碎碎的小口子,捆仙索一道道绑在身上。
他没有阻止师尊进水牢,一方面是因为生气,另一方面是有自己把控的幻花宫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没想到仍然让师尊遭了罪。
他忽然靠近一步。
沈清秋立即后退保持距离。
洛冰河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撤了回去。
“师尊何必如此警惕,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根本用不着触碰。”
天魔之血,即使一滴入腹,也能让人肠穿肚烂,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