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扫了一圈墓殿,主殿魔女栖落在天顶之上,是一张眉峰紧蹙,哀恸婉转的女颜。察觉有人入侵那张脸双眼一睁,五官皱挪,表情愈发凄苦,先是淅淅沥沥的水滴从两眼渗落,没过多久,整个天顶上都飘下细密的雨丝。
这是尸雨,不能沾身,但那两人恐怕很快就会追来,洛冰河顾不得更稳妥的方法,扬起一只手把沈清秋护在身下,挟着他就冲了过去。
雨水打在洛冰河背上,每一滴都是侵渗腐蚀的痛。背上恐怕已经烂完了,他面上不漏分毫。
墓殿之后是一条黝黑寂静的墓道,两人一出殿,墓道里就亮起幽幽绿光,一排接一排,无尽延伸。
这是咽气烛,一旦有生人的呼吸,就会亮起光,吸引圣陵里的巡逻守卫盲尸。盲尸攻击力不太强,却数量奇多,源源不断,令人心烦。
不过须臾,原本在墓道中游荡的盲尸们都流着口水凑了过来。洛冰河举起一只手,神色冷峻又不耐,盲尸们不甘地低声嘶叫,喉咙里尽是呼噜呼噜的低哮,埋着头缩回黑暗之中。
洛冰河撤了手,道“走吧。”
幽静的墓道里只剩他们两人,经过这一系列变故,他头晕地厉害,脑袋发烫,怕师尊看出来,不敢去看他,其实他多想看看师尊,想仔细地、认真地、一寸一寸地看,这样鲜活且充满生机的师尊站在他面前,是他渴望了五年的画面。
见师尊望过来,他轻轻避开目光,下意识用没骨折的左手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迹。眼角瞥见师尊看他的表情微凝,知道他想问他的伤,抢道“这具身体,灵脉运转可好”师尊的灵脉,是他花了五年时间,费尽心血一点一点修复的。
沈清秋似是没意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顿,道“正常。”
洛冰河点点头,“那就好。另外一具身体,我保存了几天,终究是枯萎了,万一这具身体也出了问题,那就不好了。”
闻言,沈清秋垂眸,神色微黯,似是闪过一抹怜惜。片刻后,他道“你还带了谁”
洛冰河终于看了他一眼,“我一个人来的。”顿了顿,“刚才那两个,
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师尊就算不想呆在我那里,也希望你不要与他们一路。”
“你之前见过他们”
洛冰河淡声道“之前在南疆遇过那条蛇,交了几次手,险些吃了亏。另外一个没见过,但我打不过他。”
墓道悠长,洛冰河尽量走得沉稳不让师尊看出来,却也渐渐力不从心。他头烫的就像是被扔进锅炉里滚过一样,晕得视野都是模糊的,他努力坚持着,可终究还是眼前一黑,倒了。
其实他早该倒了的,先是为保露华芝躯,白白耗费了多少灵力,再是臣服两百头黑月蟒犀,心魔剑还伺机作乱,然后硬闯圣陵,随后被天琅君重创,最后再是音波和尸雨。
真的,其实他早该倒了的。梦魔在心里叹口气。
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圣陵还没出,其中机关重重,身后还追着两个强大的天魔血系,沈清秋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梦魔只能选择进入洛冰河梦镜将他强行唤醒。
可他一进去,就被迷雾困住了,走了半天也不见出来,只得退出。他重重叹息,洛冰河现在元神混沌,一片虚无,迷雾重重,堕梦不醒,他以往只在两种人的梦境中遇到这种情况,一种是临危重病之人,一种是痴傻之人。
这小子残杀了五年梦境造物,自毁元神,到如今已快疯了。
看来,为了这小子和老夫的安全,只能会一会他沈清秋了。
洛冰河在梦中沉沉浮浮,感觉身陷一片热浪之中,难受,但更多的是心急如焚。他想赶紧醒过来,他不能丢下师尊一个人面对那两个人,可是怎么努力也不得清醒。
他拼命往上游,恍惚间觉得头有点疼,像是被磕到哪儿似的,可马上又不疼了,感觉被人揉了揉。
后来又觉得抱到了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腰和腿也不断蹭到这个软软的,这感觉太旖旎,洛冰河觉得身体有点异样尤其双腿之间有点燥热
正难耐时,有股灵流输进来,总算燥热稍减
他模模糊糊一直听到师尊的声音,他拼命往上游,想要出去,想要醒来,忽然之间听到几声啜泣,是师尊在哭
洛冰河急得不行,使劲游,使劲游,总算冒出了头,他猛地
吸一口气,醒了。
世界一片漆黑。
洛冰河抬手摸了摸,摸到一块石板,他用力一推,整块石板掀开,光线照进来。
是一间墓室,他正躺在一口棺材里。
墓室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而心魔剑好好地压在他手下。
当即一个念头冲上脑门,他又被抛下了,师尊又抛下他了他跟那两个人走了
什么师尊一直陪在他身边,都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