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斯莱特林,他们狡猾而骄傲,精明而深沉,野心勃勃而有着自己绝对的原则和底线,绝不屑于使用卑劣的手段。也许和其他学院比起来,他们似乎怎么看都并不能和忠诚这样的美德挂钩,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把自己仅有的忠诚都献给了他们所珍爱的极少数人和事。
那是无尽黑夜里的灿烂孤星。
分院帽
接近凌晨的霍格沃茨,好像掉进深海那样的寂静漆黑。苍白迷蒙的月光在走廊的石凳和立柱边上一晃而过,被阴影撕碎成虚无,月亮躲进云层背后。
斯内普从地下一层悄无声息地走上一楼大厅,荧光从他的魔杖尖上挣脱,轻飘飘地在空气里沉浮着指路,明亮的光线破开前方的浓重黑暗,然后整个空间又重新被蛰伏在斯内普脚步下和身后的阴影重新填满。
光线把他的剪影刻画在古老的岩黄色城堡墙壁上,拉长扭曲又消失。他来到桃金娘盥洗室的附近,面前的封闭走廊沉寂压迫得像个牢笼,阴影和光亮层次分明地铺在地上,在平地映照出极具欺骗性的阶梯黑白图案。
斯内普走近盥洗室的门口,魔杖在空气里画出一道奇怪的弯曲弧线,浅淡的光晕在空气里波动开。为了防止学生靠近而设下的魔咒消失了,他走了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只家养小精灵正恭敬地捧着萨拉查的日记,从一片移形换影里突然出现。
斯内普微微拧了拧眉头,不太明白原来萨拉查说的帮手竟然是一只家养小精灵
日记漂浮起来,空灵阴滑的蛇语从翻动的书页里传出来,像有一条巨蛇在黑夜里吐信子。面前的环形洗手池渐渐开始打开,正对着大门的洗手池逐渐下降,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尊敬的院长,请您从这里下去再一直走,穿过一片空旷的空间,再打开一扇门,密室就到了。”小精灵艾达拉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斯内普和那本日记,“阿比斯应该正好醒着,我刚刚给它喂过食物,需要我去提醒它吗,主人”
后半句话明显是对着日记本说的。
阿比斯
斯内普想到了那个传说
中被关在密室里,等着继承人来打开后释放出来的怪物。
“我自己去,你们跟上来。”那个声音说完,日记就自动漂浮着朝那个黑色的洞穴里坠落进去,变成视野里的一星幽绿色光芒,像只萤火虫那样。
斯内普跟着跳进那个漆黑的巨大洞口,身后紧跟着小精灵艾达拉。
这是一条隧道,光滑冗长,复杂多变。里面的空气相当不新鲜,充满了一种腐烂又新生的潮湿青苔相互重叠的味道,陈旧积水和微生物相互作用的发酵味道,以及最明显的某种尸体腐烂的臭味。一路这么滑下去的时候,有种像被什么巨兽吞进嘴里,然后在它的食道朝胃里滑动的惊悚感觉。
斯内普落地的时候,荧光正好照亮脚下的一片白色尸骨,层层叠叠新新旧旧,一看就是经过无数年才会形成的一个尸骨乱葬坑。他低头皱着眉粗略地辨认了一下,几乎都是一些动物的骨骼,从头骨和腿骨来看,而且是体型颇大的动物。在那些骨骼上,能够明显的看出来颈椎骨碎裂的伤痕。
“你是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对吗”斯内普朝一旁的艾达拉睥睨着问道。艾达拉抓了抓她的大耳朵,点点头:“艾达拉的家族一直都是忠于斯莱特林家族的,院长先生。”
“所以也是一直以来,也是你们在喂养斯莱特林留在密室里的魔法生物”斯内普一边朝那星绿光消失的方向走去,一边选了一个笼统的指代词问。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没有丝毫的凝滞和虚浮,就像他正走在一个满是玫瑰盛开的花园,和旁边的人讨论着天气和酒,而不是走在斯莱特林密室的路上。
艾达拉蹦蹦跳跳地跟在斯内普旁边,似乎对于这里的阴冷空寂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享受,尖细的嗓音回荡在隧道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是的艾达拉的家族在霍格沃茨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艾达拉和家人们只服从斯莱特林先生的命令,要定时来给阿比斯喂吃的,平时就回到厨房里,和其他小精灵一起照顾霍格沃茨的学生。”
斯内普听到这里,明白了为什么萨拉查要把艾达拉找过来。因为只服从于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甚至不受霍格沃茨校长权
限管理,它们只忠诚于斯莱特林以及他的继承人。它们在霍格沃茨移形换影得来去自如,不用蛇佬腔也能进入密室。而介于家养小精灵们对于自己所服侍的家庭的一贯忠心耿耿,也不用担心它们会成为密室的泄密者。
斯莱特林的密室用这种显而易见又隐蔽无比的办法,得以保全和传承。
毕竟,谁会想到一只家养小精灵竟然能够知道密室的所在,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出
高明的智慧。他这么想到。
不知道在这里面走了多久,斯内普有一种好像时间在这里彻底坏掉了的错觉。终于,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层幽绿的亮光。
密室到了。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魔杖。
赫奇帕奇们在厨房永远是有特权的,这是小獾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还有两天就是魔药学的论文上交时间加课堂测试,奥罗拉和其他许多赫奇帕奇一样正在挑灯夜战。她趴在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捂得严严实实,左手拿着魔杖点起一个不算特别明亮的荧光闪烁,双脚翘起来勾在一起晃来晃去,书本旁边还摆了一盘已经分吃完毕的松饼。
她猜现在已经很晚了,到处都静悄悄的,自己还困得不行。那些写在书本上的魔药配方以及用途,全都开始活动起来,变成一团团毛线球在她的视线里滚来滚去,抓都抓不住。
奥罗拉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继续看书,可惜没一会儿就觉得饿了。她长叹一口气,把脸埋进书本里,鼻尖萦绕着那种熟悉的墨水香气,心里一阵哀嚎,手指穿过长发不停地抓挠,恨不得把自己弄成一只炸毛的蒲绒绒。
为什么自己看魔药学的时候总是觉得困或者饿明明还没看进去什么内容,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筋疲力尽,好像走过世界尽头一样。白天凯特尔教授还说过,六年级开始就要根据自己将来心仪的职业来选课,奥罗拉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自己将来的职业了,不然她的发际线估计就要像全球变暖下的高山雪线一样日益萎缩了。
可是她是赫奇帕奇,魔药学是唯一一门她和斯内普有交集的课程。如果她不选这门课,那就意
味着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两年也许连话都不能和斯内普说上。
想到这里,奥罗拉苦恼地咬住羽毛笔的顶端,感觉这个选项是个送命题。
她发现她就像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为了和王子见面所以选择了双腿,然后每一步都踩在尖刀上行走,还要学会优雅地提着裙子翩翩起舞联想到小美人鱼的结局,这个比喻太形象了。
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这是二年级的时候,几个被斯莱特林的院花,苏尔加西亚拒绝后的高年级格兰芬多的至理名言。
何况
她低头看了看面前扫一眼就痛苦得让她直皱眉的魔药学课本,更加郁闷地想到,她已经竭尽全力也只能有这个水平,还能想什么。
太过深刻的思考让身体里的糖分加剧了消耗,奥罗拉瘫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闭了会儿眼,然后认命地爬起来穿好外套和鞋子,披头散发地朝宿舍旁边的厨房走去,决定去找艾达拉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艾达拉不在厨房,反而在那里的是另外两个和她一起来半夜找东西吃的格兰芬多学生,沃克斯和比尔。
“你们俩也来这里找吃的啊”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然后很熟练地从厨房里找了一些饼干和奶酪出来,“一起吧。”
比尔朝奥罗拉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拿过一块奶酪咬了一口:“因为被关禁闭来着,所以我们错过晚饭了。你呢”
“就是饿了,看书看的。虽然我也没看进去什么内容”奥罗拉耸耸肩回答,语气无奈,狠狠咬了一口饼干。沃克斯理解地点头:“马上要魔药学考试了,我们学院也好多人开始熬夜复习。”
说着,挤在一起的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短促而沉闷的轰响突然从地下室的一头传过来,好像有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兵从空气里冲刺过去,碾碎一地惊雷。奥罗拉嘴里叼着半块饼干,辨认了一会儿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赫尔加的房间。
“什么声音啊”沃克斯仰起头听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看,“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