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最不缺三样东西,传说,学生,还有八卦。
自从毕业舞会后,斯莱特林学院突然一下子就成了大家的话题中心:
首先是沃克斯和贝芙莉这对被称为“史前极地破冰组”的狮蛇院舞会组合。许多赫奇帕奇们表示自己真是活在了一个最精彩的年代,并且看了这两个人的配合以后,一下子就有了去面对期末魔药学考试的勇气。
连格兰芬多都能和斯莱特林走到一起,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斯内普教授批改论文的时候就两眼一瞎地让自己通过了呢
还有就是已经成为准毕业班学员的苏尔加西亚,突然开始和同年级的拉文克劳级长柯克兰霍兰德交往。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许多男生的心都碎了,惨烈程度堪比车祸连环追尾现场,一如当初雷古勒斯布莱克辞职时大部分女生们的反应。倒是拉文克劳的一些学生们好像比得了学院杯还开心,毕竟自家级长撬走了霍格沃茨的校花女神,无形中就胜出了其他三个学院一大截,尤其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斯莱特林们。
奥罗拉对此由衷地觉得,拉文克劳们那句“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真的不是白喊的,估计最近图书馆要热闹一阵了。
最后就是关于他们那位永远都阴沉恐怖的蝙蝠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
大家最近都发现,这位魔药大师在上课的时候情绪变化得越来越诡异了,而且相当易怒。一旦被抓住有一点纰漏,他能直接让对方怀疑人生到自闭。
甚至当魔药学的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绝大部分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有一种为校捐躯马革裹尸的光荣就义感。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魔法部又找这位斯莱特林院长的麻烦了,不然为什么他这段时间这么喜怒无常。只有奥罗拉隐隐地能感觉到斯内普似乎是在心烦什么事,而且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因为她发现最近不管是自己去治疗眼睛还是去喂葡萄酥它们的时候,斯内普对自己的态度都冷淡了很多。虽然他一直都这么尖锐刻薄,但是奥罗拉还是敏感地意识到了他另外的一些其变化。比如,
之前自己时不时主动朝斯内普说上一两句话的时候,虽然不是每次,但是斯内普大部分会给个回应。
而现在只要奥罗拉一开口说话,斯内普就会皱起眉头,满脸的不耐烦,仿佛听到她的声音都是一种折磨,必须得微微咬牙才能忍耐。
她总感觉自己再多待一会儿,斯内普估计就会毫不客气地轰她出去了。真要这样,奥罗拉觉得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来走进这间办公室了,所以她很果断而保险地选择了改变。尽量把每次来打扰斯内普的次数间隔拉长,停留的时间减短。
也许少看到自己一些,他的心情会变好吧。
但是好像也不是这样。
因为越到期末,奥罗拉几乎都已经不在课堂以外的地方出现在斯内普面前了,他的情绪似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阴晴不定。
大概他后悔了吧。奥罗拉终于意识到,大概对于在魔法部面前,答应成为自己的担保人这件事,他后悔了吧。
这么想着,她突然就对离校宴会上的那些精致可口食物全都失去了兴趣,连邓布利多在教师席上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眼神散漫无神地盯着面前的锡盘,脑海里盘旋着的全是叹息。
席间,教授们在用餐的时候,顺便交流了下学生们的期末考试情况。轮到斯内普的时候,他照例没怎么详细说,只简单地回答和他设想地差不多,跟以往比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奥罗拉菲尔德熬制的魔药质量确实比以前要好不少了。
想到这里,斯内普无意识地朝左侧的方向看过去。在视线捕捉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前,斯普劳特教授的目光却意外和他隔着大半张长餐桌对上,他很自然地将注意力放在对方那张和蔼的笑脸上,问:“您是想说些什么吗”
斯普劳特愉快地切割着盘子里的南瓜饼,语气轻松:“没有,就是挺意外的。因为我觉得你最近心情很不太好,还以为是孩子们惹你生气了。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听不出情绪地问:“是吗”弗立维教授第一个表示同意:“你前段时间的状态真的挺吓人,那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内普的眉头
轻微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整,一如他没有波澜的语气一样:“事实上,当我发现无论我把教案的进度放得多慢他们都跟不上开始,我就再也没有高兴过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了许多教授的心坎儿,他们的话题再次开始调转,开始讨论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是如何跟那时候的教授们斗智斗勇的。其中以哈德森在布斯巴顿因为想逃避被惩罚而苦练阿尼马格斯的经历最为有趣,其他教授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斯内普配合性地扯了一下嘴角算作一个附和用的笑容,不过平心而论,看起来嘲讽的意味更浓。
离校宴会结束后,奥罗拉回到宿舍里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带走的行李,来到了车站。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浓云低垂,大雾盘踞,见不到任何阳光。过多的浅翠色湿漉水汽倾泻沉淀在山麓下,像某种在阴天里终于活跃过来的怪物,从森林里伸出没有形状的触足。夏季的炽热从山峦密林间蒸发出雾蒙蒙的绿色,流动着包裹住整个城堡,一路朝车站这里蔓延过来。孩子们拖着行李箱,身上衣服的鲜艳色彩在这种过分冷漠的背景下显得如此斑驳而有生机。
奥罗拉坐在车站里的长椅上,用手背擦了擦汗,听沃克斯聊着这几年来普利茅斯码头镇发生的变化。
“暑假的前两天都会很热闹的,因为所有学龄的孩子都放假了,他们会晚上聚集在一起去海边度假村那一带。”沃克斯说,脸上挂着种很柔软的开心笑容,“我们回去正好能遇上他们的篝火啤酒节。”
“这个节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也没人邀请我们呀。”
“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那儿的度假旅游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一到了篝火啤酒节的时候,很多外来游客都会来,到处都是宣传单,想不知道都难。”
“这样啊。”奥罗拉笑笑。她再次转头朝候车台入口望去,没有看到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火车来了,人群纷纷涌动过去。奥罗拉让沃克斯先走,自己等着前面的人都进去了再上车,她实在不想当夹心饼干馅。
在最后一次回头也没有发现斯内普后,奥罗拉终于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朝火车上走去。
前面的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正抱着一堆高过她头顶的东西,踩在第一级铁皮台阶上摇摇晃晃地试图保持平衡。视线被遮住后,脚尖前的每一步路都变得危险。她勾到阶梯边缘,一个踉跄间,手里的东西跟着她本人一起砸了下来。
奥罗拉毫无防备地被她和那些锐硬尖角的箱子撞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脚下正好是列车与站台间的空悬缝隙,踩空之后就是突如其来的下陷和后仰。
大概自己要成史上第一个被自己学校的校车碾压而死的小巫师了。
她本能地慌乱伸手想抓住点什么,然后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给一把搂住了,那些跟着砸过来的箱子和书本全都轻飘飘地上浮了起来,然后纷纷落回里面的地上,和它们的主人一起。
“教”奥罗拉转头,惊讶地看着对方,还没说完一个完整的词汇就被斯内普又立刻推回了火车内。金发蜿蜒扫过他的臂弯和肩膀,像流星的光尾在夜幕中间擦滑消失。
她不自觉地伸手到腰后去抓住一手的冰凉发丝,突然感觉自己连自己的头发都有点嫉妒。
“我假设你们堵在这里一动不动是因为里面一个空位都没有了”斯内普用还没收回去的魔杖指了指车厢顶,“那我建议你们考虑下车顶。”
车顶就算了,毕竟普利茅斯这么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头顶的晚霞已经卷积得很深了,那种浓郁丰富的光色在天空尽头和蔚蓝的海水相互交融,把翻涌的浪染透成玫瑰色的花海,一层一层地盛开着。
奥罗拉拖着行李站在路口的街灯下,看着在暮色垂浓逼仄下的小镇逐渐亮起一盏一盏星火闪烁的灯光。这样看起来的时候,小镇就和她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想要回到自己灵魂所来的地方而自杀式地跳河的那次,被莱姆斯救上来带回家。
也许是因为河水和莱姆斯的责骂让她清醒了不少,她那时候就是这样拉着对方的手,站在这个路口眺望着整个亮起灯的小镇,好像第一次看到它一样。
好几年过去,那次的映像依旧如此清晰鲜活,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可惜现在亮起来的,都是别人家的故事。
她沿着熟悉的街
道回到家,打开门,细密的灰尘扑面而来,屋子里有种常年空气不流通而形成的淤塞陈木气味。奥罗拉把所有的窗户都一一打开,开始着手打扫卫生,主要清理出了厨房客厅和自己的卧室。
窗户的缝隙里被塞满了许多纸条和嚼过的口香糖,以及其他腐烂的恶心黏糊东西,歪歪扭扭地写的基本都是类似“被诅咒的怪物之家”、“死全家的妖怪”或者“吃人的鬼屋”之类的字眼,还有一些明显被刻意丑化过的图像。奥罗拉看了一些,它们有的已经被雨水和阳光浸泡得发脆变黄,有的则很新,是刚塞进来的,一开窗就全都是。
她想她大概明白沃克斯下火车前告诉她的“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