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究竟会做多少个梦其中又有多少是基于周围的现实而构建起来的它们看起来是那么荒诞却又忠诚无比地倒映着人的内心,记录着许多早已被遗忘的细节。
你会不会在很偶尔的情况下,突然感觉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这个瞬间,曾经出现在你的梦境里过仿佛时光倒流,旧梦成真。然而你到底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梦,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再次走上了你早已经历过却又遗忘的曾经
直到校庆活动快结束的时候,奥罗拉和斯内普终于一前一后地间隔着回到了依旧热闹无比的礼堂里。她坐在凳子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忽然看到沃克斯的小提琴还放在那盆挂满发亮坠饰的雪松旁,人却已经不见了。
奥罗拉抬起头朝面前的人群里寻找过去,没能找到沃克斯的身影,那些绚烂闪烁的彩色光影干扰到她,让她辨认起来有些吃力。一旁的一个格兰芬多女孩看到奥罗拉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热心地回答道:“你在找谢瓦利埃吧他之前出去有一阵了,一直都没回来。”
“这样啊,谢谢了。”奥罗拉收回视线,把吉他背好,又去收沃克斯留下来的小提琴。
五年级的级长们负责带着各自学院的学生回去,六年级的级长则负责去城堡里找回那些偷偷溜出去的学生,确保他们在宵禁以前都乖乖回到寝室里。奥罗拉拎着小提琴和比尔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看到贝芙莉出来,只能两个人一起先出发。
他们一起沿着走廊朝前走着,墙壁上的火光在夜风里微微发着抖,阴影蜷缩在角落,像逼仄而来的暗色潮汐,涌动起伏着,随时准备卷碎那层薄脆的光晕。城堡上空烟花四起,明亮灿烂的光丝游离在漆黑的夜幕上,波澜扩散开的色彩浮动着,朦胧交织成片,迷梦一样奇诡。
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比尔主动开口问到:“查理跟我说你今晚心情不太好,你没事吧”奥罗拉有些敷衍地摇摇头,把被风吹到眼前的几缕发丝伸手勾开:“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
比尔侧头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不再追问
,只是说:“行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习惯表达的类型。不过我还是想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大家都会在的。”
他的话是那么轻松而真诚,让奥罗拉忽然感觉到一阵愧疚和感动。她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对方:“谢谢你,比尔。”
“客气什么。”他拍拍奥罗拉的肩膀,视线随意地漫过她身后的花丛和灯光,然后抬手指着某个地方,笑容灿烂,语气揶揄,“嘿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奥罗拉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果然看到两个很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湖边,隐约能看出来是沃克斯和贝芙莉。她有点惊讶,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原来他们在这里啊。”
“最近沃克斯那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经常一个人去有求必应屋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不知道在做什么。”比尔笑着说,“现在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在研究这个东西。”
一个金色飞贼。沃克斯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贝芙莉的。
“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那是沃克斯自己做出来的,不是真的魁地奇比赛用的金色飞贼,不过看起来很像就对了。”
确实不是。奥罗拉很快就看到了它们的差别。这个金色飞贼在舒展开两片柳叶般细长的翅膀后,并没有马上就飞走,而是悬浮在沃克斯手心里发出柔和的浅绿光芒。有许多发光的荧光绿蝴蝶从里面飞出来绕着贝芙莉飞舞,洒落下的光点拼凑成一句花体的“祝和霍格沃茨同一天诞生的贝芙莉,生日快乐。”
原来如此。
比尔脸上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个生日礼物杀伤力也太强了。”奥罗拉微笑着附和:“完全同意。”
“所以我们要去提醒一下他们马上就要宵禁了吗”比尔摸摸下巴,然后狡黠地冲奥罗拉眨眼,“还是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线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那边几年级的,马上要宵禁了知不知道想被扣分啊”
奥罗拉站在台阶上,看到头顶的云层终于移开,清散的月光透露出来。
周三清晨,闷厚低沉的雷声轰隆隆地碾过绵延无边的铅灰乌云,宛如一整支天国的军队在云端上驰骋
而过,挥剑劈碎了神国的护城河岸。决堤的洪水化作一场瓢泼灰蒙的大雨降落下来,将前几天淤积在空气里的湿热感全部洗刷殆尽。遥远的地方,有金色阳光正温吞地流转在雨云缝隙的背后,山脉被雨雾模糊,单薄而幽蓝。
邓布利多坐在餐厅教师席上的时候,刻意朝赫奇帕奇的餐桌方向看了一眼,略微偏着头朝斯内普问到:“奥罗拉来过了吗”
“没有。”斯内普简练地回答,连朝墙边那群学生瞥一眼装样子都懒得装。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听米勒娃和菲利乌斯说,那孩子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既要让她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又要翻遍那些让人不适的梦境记录下来。”斯内普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有微微拖凝下来的尾调让他的话听上去格外讽刺,“我得说,您对她的期望恐怕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也许她会让您失望的。”
邓布利多听完,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黑衣教授,眼神里漂浮着一片雾海,看起来有种神秘的宁静,一如他嘴角边时常挂着的微笑:“看起来你似乎很不赞同我的做法。”
不赞同斯内普冷淡地牵动一下嘴角。
自从奥罗拉在校庆活动上得知自己的命运轨迹一直在重复后,她就时不时会去校长办公室和邓布利多谈话。有时候是她主动的,有时候是邓布利多邀请的。他似乎很关注奥罗拉的那些奇异梦境,认为它们有着某种难以被理解的预见性,会成为他们寻找魂器以及斯莱特林魔杖的一个重要助力。
于是在这段时间,奥罗拉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耗费在了拼命靠画画来记录梦境和看书上,连的和朋友们的交流碰面都很少。
她从斯普劳特院长那里得到了进入禁书区的资格,把大部分和“命运”以及“灵魂”的书籍都翻了一遍。困了就趴在桌子上打个盹,醒来就接着看,也不和其他人一起来餐厅用餐,只在宵禁前和实在很饿的时候就跑去厨房问问艾达拉有没有什么剩余食材,不管对方给了什么,她都胡乱塞下去一点就算吃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平斯夫人的严厉要求,斯内普怀疑她能住在禁书区里压根不出来。
好几次上魔药
课的时候,斯内普都能看到奥罗拉神态里的那种空洞疲惫,深刻到仿佛融进她的骨血,一口一口汲取着她的生命力。她坐在爬满苍白光线的窗台边,浅金的长发呈现出一种冷感而刺眼的灿烂,毫无神采的暖棕色眼睛像两颗死气沉沉的玻璃珠。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真实色彩和体温,奥罗拉在这种安静状态下的样子简直比许多幽灵还来得脆弱,仿佛只要光线一变换,她就会立刻消失。
其实对于邓布利多想确认和通过的梦境来寻找斯莱特林魔杖的做法,斯内普是完全能认同的。毕竟凤凰社这两个月来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毫无突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在隔了这么长时光的今天去追踪一个蛇佬腔家族的古老秘密。而那棵守护在赫布底里群岛的古树却依旧在变化,延续千年的满树青翠已经从顶端开始有了肉眼可见的泛黄痕迹,魔杖苏醒的讯号越来越明显。
可以说,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奥罗拉对许多事件的奇怪熟悉感,还有那些看似荒诞不经乱七八糟的梦,也许它们真的藏着许多线索。
反正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赶在古树彻底死亡之前有什么尝试什么。
然而让斯内普恼怒的是,邓布利多明明看出来奥罗拉因为命运轨迹的事而有些消沉不安,他却依旧引导着她去沉浸在那些迷诡的梦境里。奥罗拉的行为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上课走神,丢三落四的健忘,举起魔杖的时候突然记不起咒语,有时候傻愣愣地盯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也能纹丝不动地呆半天。
简直像具行尸走肉,一如当初斯内普刚刚失去莉莉的时候。他太了解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斯内普的语调更加生硬:“从任课教授的角度来讲,我确实不赞同。我怀疑她再这么不务正业下去,她很难顺利升学到七年级。至少,在我的这门课上是这样。”
邓布利多虚晃了一下手里的银色汤匙,淡淡地说:“我理解你的顾虑,西弗勒斯。难道你认为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她吗”
斯内普用力抿住一个冷笑。
“在米勒娃第一次跟我说起奥罗拉的变化的时候,我就已经找过她,试图让她别再这么着迷这些东西。不过我也得承认,她
在这件事上的执着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没想到一个没有任何确切解读的命运轨迹预测结果,居然会让她这么受影响。她似乎在那颗不断重复的星星里看到了许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很严重地困扰和牵制她。”邓布利多说,“很可惜,我的话似乎对她作用不大,莱姆斯和西里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他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我觉得她应该会听得进去你的。”
“在有了对菲尔德的一次失败评估后,我认为您不应该再有这种错觉才对。”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回答。
邓布利多没接话,两个人很默契地同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等到早餐结束的时候,斯内普就离开餐厅回到了地窖办公室,准备开始批改论文和熬制庞弗雷夫人需要的一些魔药。
他拿起羽毛笔,翻开面前的学生论文,然后就一直凝固在椅子上,脑海里总是响起邓布利多的话和奥罗拉一个人坐在满是雨水的台阶边,脸孔呆滞苍白地盯着那些水花愣神的样子。
有敲门声传来,斯内普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进来。”
推门而入的人是贝芙莉格林伯格,她来送几个学生的作业和一些魔药材料进来。
“都在这里了,院长。”
“你可以走了。”
贝芙莉顺从地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侧头看着斯内普:“教授,您知道奥罗拉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吗”
斯内普顿了下,脸色不太好地回答:“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这样,先生。”贝芙莉继续说到,“可是,她最近的样子让我们都很担心。自从在校庆活动晚上”“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斯内普打断她,手上翻阅论文的动作依旧流畅迅速,“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而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什么都不肯说,教授。”贝芙莉叹息着,声音微微低落下去,“我以为,她可能会和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斯内普的表情突然就改变了。孱弱的灯光下,他的脸孔变得像冰雕那样苍白冷硬,没有一丝人气和温度,冷彻下去的眼睛里一片浓郁的漆黑,吞噬掉所有光点
和情绪的可怕:“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