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门帘后的店面里拥挤不堪,不过因为开着灯,亮度倒是足够。
常远低下头,看见环扣在他腰上的手指有些胖,此刻正以一种用力到不自觉发抖的力道锁在一起,指节处泛着青白,尖端却淤满了血。紧接着他背心一热,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登时笼罩了他
这时他对面的男人朝他身后使了个眼神,目光里似乎带着某种暗示,跟他脖子上纹的狼一样凶狠。
两个大汉伺机而动,上前一步就扯住了常远背上女孩的头发,开始往后拖。常远猝不及防,连带着往后跌了一步,那女孩被前后的力量夹击,顷刻就抱不住他了。
但她屈起的手指想抓住什么,刮擦着在常远的衬衫上刨出八道深深的指痕,她的指甲应该很长,抠得他腰腹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然后桎梏一松,常远听见她凄惨的叫了一声,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微胖的女孩被一个魁梧的男人绕过脖子捂着嘴,扯着头发只能以下巴对着他,脸上全是泪水,腿脚乱蹬的呜咽挣扎着。
另一个男人瞬间蹲下去把持住了她的腿,等他再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打横抬着她就开始往门里退。
这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使得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逼良为娼,常远下意识就往前跟了一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女孩鞋子都没穿的脚。
谢承本来懵着,见他一动回过神来,连忙去兜里摸电话,他已经养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有事就想找邵博闻。
但是他一动就失败了,因为他近处一个砍刀男朝他抖了抖刀身,传达出一种“不撂手机就削你”的意思。谢承竖起双手摆了个投降的姿势,心里一句一句的飙着脏话。
抬着女孩上半身的男人凶神恶煞的瞪着常远,喝道“放手”
常远没放,那位吃过谢承豆腐的前台大姐跑过来拉他,讪笑道“小哥,小哥啊,你别误会。”
常远用胳膊挡了一下,见她不退反进,居然凑上去给那女孩拨起了头发,表情哀戚的说“这是我亲闺女水香,小时候被车撞坏了脑子,人就疯疯癫癫的。水香你看,她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放手
,让我这兄弟带她去吃药吧。”
然而“亲闺女”目前唯一能动的头对她的抚摸表现出了十足的抗拒,谢承觉得这大姐是把他跟常远当智障了。
这屋里有对方7个男人,有4个手里有武器,制住他俩应该很容易。但常远知道他只要一放手,让这小姑娘进了那道门,即使他立刻报警,等警察来的时候她肯定就不见了。
那女孩拼命看着他流泪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她眼底的希望和寄托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了他心上,这画面熟悉非常,要是安静能再持续几秒,他或许就能想起些什么。
然而那个纹着狼头的管事的男人失去了耐性,他直接扔掉了伪善的茶馆老板面目,不耐烦的吼道“傻逼还他妈不把那丫头片子弄走”
两人得令开始发力后退,常远立刻就被拽了个趔趄,没站稳跟着就被人从后面摁到了地上,也有人去追谢承,他到处乱窜着给邵博闻通风报信,结果没拨通手机就被拍飞了出去。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拉扯推搡间谁也没注意那个被抬着的女孩动了动头,一口咬住了因为要跟常远拔河而捂歪的手指。
男人剧痛之下,直接将她的上半身扔了出去,由于腿脚还在另一个人臂弯里,她瞬间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落下来,她砸到地上或许只需要一秒,可这一幕在常远眼中变成了一个诡异的长镜头。
他脑中弹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好像是什么东西从上空落了下来。
常远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那女孩的头就砸到了地上,“咚”的一声沉闷异常,额头点地的位置很快就有血迹晕来,她短促的呼了声痛,面色痛苦却连标点都不带停顿的喊了起来。
“大哥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在骗你,我、我叫王思雨,就住在前面拆迁的小区他们为了逼我们搬走把我绑到这里来想威胁我爸签字,大哥你帮唔”
被咬到手的男人慌忙蹲下去再次捂住了她的嘴,他又气又怕,还单手抽了她一耳刮子。
谢承艰难的跟着她超快的语速,被新一波的神发展弄得目瞪口呆。凌云之前在k市发展,做得都是小工程,没接触过拆迁,他并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混多深。
常远也吃了一惊
,前面在拆迁的小区只有19的二期商业和办公。他皱起眉毛,心想怪不得明明一期都已经收尾了,二期却至今没有动静,原来是卡在了拆迁上。
拆迁历来都是强拆,拆到钉子户那里的手段有的能用残忍来形容,不过常远对拆迁的认知也仅限于流言和新闻,往往是拆迁彻底完成之后有了现场,监理才会出现在工地上。
狼头男人脸色阴沉,他收了朋友几万块钱,替他吓唬吓唬这小胖妞。谁知道偷鸡不成蚀了把米,人没吓好事情先败露了,开茶馆做皮肉生意只是违法,但上升到绑架威胁就是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