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吹,夜色如醉。
各种特色小吃的摊子沿街摆了逶迤一排,廉价陈旧的帐篷罩住明晃晃的灯光,滋滋油炸煎煮声不绝于耳,来往的学生穿梭于食色烟火之间。
开在临街烧烤店的生意格外火爆。
江勉落在最后,迎着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看着前面三个人勾肩搭背,心情微妙。
一转眼,他们四个里有两个都是社会人了,只有他和顾怀卓在读研。
“江勉,干嘛呢”李扬飞坐到塑料靠椅上,“悠后面数星星呢”
“来了,”他拉开椅子落座,淡笑,“今天大家来海大找我,我做东。”
猴子对里面高喊一声老板点菜,转过头说他请客。
顾怀卓“猴子指望这顿给你收买了。”
“怎么就收买了”江勉笑容深了几分,他松开了袖口半挽,露出干净紧致的手臂,他将后背放松回椅背,笑意隐隐,饶有兴致。
众人哄笑,催促着猴子赶紧说今天的来意。
原来是上个月,猴子用老爷子的钱投了个音乐公司,想喊大家重组乐队。还是以地下乐队的形式,行动时间零散,只寒暑假时段开开小型演唱会。
不为挣钱,就为了留几分情怀。
“李扬飞996社畜都答应了。你要回来,就主唱位置,把他再踢回吉他,”猴子斜眼,“我看他成天唱的什么玩意儿就知道撩妹,看这黑眼圈重的。”
李扬飞气急,一巴掌拍到猴子宽厚的背上。
一阵嗷嗷叫。
江勉双手交叉,大拇指对着转动几圈,始终不置一词,听他们口若悬河、你来我往。
这时老板送来烤生蚝,他拆开餐具包装,给李扬飞夹了一筷子,也跟着取笑,“来来,给飞哥补补。”
李扬飞补你个锤子
任渺渺卸完妆过来,还是来晚了一步。她们站在店门口收银台的位置,外面乌乌泱泱一片人,找不到一个空座。
沈娉婷“要不我们打包回去吃”
任渺渺点头“也行。”
“这个,这个,还有婷婷,你看看你还有什么”任渺渺对着菜单一顿乱点后回头,“还有什么要加的”
门面外的
角落有个人影,仿若有天生磁力,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怎么了”沈娉婷也回头。
“你想吃什么,自己看看吧。”
把菜单塞了过去,任渺渺就往外走,想验证是不是自己看错。
几米之外,四人桌上。
上方几根杂乱的电线牵着灯泡,轻盈的灰尘在空气中浮浮沉沉,男人的周身是一层柔光,仿若他并不属于人间繁盛烟火。
他独坐一隅,听朋友吵吵嚷嚷,白衣黑裤,却没戴眼镜,身旁的人或脊柱弯曲,或半依座椅扶手,只有他看似闲适又随意,实则脊梁直挺端正,斯文体面,温文尔雅。
江勉。
她默读那两个字,反复在舌尖转圈。
“草。”
然而她吐出一种植物。
她这是交了什么好运
点完餐,沈娉婷拍了下她肩膀,“怎么了,渺渺”
顺着她目光往外,夜色如潮,食客酣畅饮食,没什么特别。
任渺渺忍住血脉里渐渐涌起的兴奋,回过头时已是面色微微热,她轻咳一声,压着朋友的耳朵喃声。
“外面三点钟方向,白衬衣,就是江勉。”
沈娉婷在惊讶中蓦然回首。
门外餐位星罗棋布。
角落身穿白衬衣的男人起身了,身量颀长,气度不凡,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让人感到那种斯文又独特的气质。
“这人好正你可以啊,渺渺”
任渺渺抿唇一笑,压下喉咙中哽咽的紧张。忽然晚风吹起几根碎发面前,她拢起几缕头发,半遮额角,趁机向外窥探。
他竟然
要、过、来、了
此扑通的心跳声,宛如退潮时浪花,一波一波灌进她的心房。
必须在片刻之间整清思绪。
她是表演完直接卸妆出来的,纯素颜,减分;
但刚刚做完黑长直,穿演出时的白色雪纺裙,气质温婉乖巧,加分;
今天演出效果也不错,出来时有不少人要联系方式,影响良好,加分。
头脑飞速旋转后,她得出结论趁热打铁。
“我要一瓶可乐。”她对收银语气镇定。
江勉从外面绕过餐桌至少要有十几米,人多拥挤,那么至少有三十几秒的缓冲时间。
可乐到手,她摇了
几下,开始心中默念。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怎么了,渺渺”
沈娉婷还没跟上思路。
任渺渺掐准时间,靠在柜台上正对门口,双臂微抬,一股股热意涌到指尖,捏住了瓶盖。
这时,店面在的幽蓝夜幕中,一身熨帖白衬衫的男人迎面而来。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