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郁野和亓凛连同后面两人都是一组的,四人负责靠近走廊的两处窗户和前后门。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带抹布,还好孙乐霖有抽纸,阔气地充公,卫生才得以搞下去。
但卫生纸毕竟不好用,捣鼓了没一会儿,孙乐霖拉着亓凛去楼上找熟人要抹布了。
郁野手里拿着五六张卫生纸,负责前面的窗户,玻璃不算脏,没一会儿他就擦完了一块,另一块擦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人从教室里往外朝玻璃泼了水。
水在玻璃上绽开,继而往下流,不一会儿模糊了大半块玻璃,也模糊了对面的人。
郁野垂下胳膊,也不恼,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块模糊不清的玻璃,只不过眼神比平时冷漠。
不管在哪儿,他本身就是焦点,所以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不乏邻班的,且大部分是女生。
孙乐霖和亓凛去楼上找熟人要来四块可以称得上是抹布的东西一块毛巾被分成四份,被裁开的地方不太工整,透着股子寒碜。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孙乐霖手里拿着抹布,眼尖看见了被围在中央的郁野,拿胳膊肘拐了下亓凛,问“哎,狗子,郁野那边怎么了”
亓凛抬了抬眼皮,也看到了郁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背影,挺拔如小白杨。
“不好意思,玻璃太干净了,我没注意它是关着的。”
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挂着笑的脸,对方长相很周正,但此时此刻那张脸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说不上来,怪怪的。
郁野不记人,但上午刚被对方撞过肩,所以对他有点印象,亓凛上午叫他孟乾威。
“上午刚撞了人家肩,下午又泼了人家擦刚好的玻璃,孟乾威,眼睛没长还是脑子忘家里了”亓凛懒懒散散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孟乾威笑容一僵,随即嘴角垂下来,看向郁野身旁“亓凛,我是在跟郁同学道歉,关你什么事”
“郁野,我同桌。”
这回,亓凛的声音离得很近,郁野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看见了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亓凛,即使穿着校服也不见得多么温良。
亓凛正在吃的糖应该是蓝莓
味的,这会儿对方站在自己身侧,那种酸酸甜甜的糖味儿直往鼻翼里扑,倒不让人感觉讨厌。
“你,道歉,态度认真点。”亓凛又说,空气里的蓝莓味儿浓了几秒。
“都说了是没注意,这只能说明是郁同学擦得太仔细了。”孟乾威语气里有了不耐烦,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亓凛污蔑了他什么。
无需多言,扎堆的学生成功引起了日常巡视教学楼的赵广平的注意,他背着手,人未到,话先达“十五班门口那群人,干什么呢想聚众唠嗑我给你们假条回家唠去,一个周起步足够了吧”
老赵的话有足够的震慑力,别班吃瓜群众纷纷作鸟兽状退散,迅速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认真严肃地搞卫生,让一路走过来的赵广平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十五班门外还站着的三个人及里面的男生让他打消了对自己的质疑,亓凛和郁野他光看身形就能从一众学生里辨别出来。
前者是事儿精,虽然高一来学校次数不多,但几乎每次来都要去他那里报道一次,后者是因为高一选科的事儿,除了他的家属不时念叨,跟他关系挺好的郁野高一历史老师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也会提起。
至于第三个赵广平把目光投向亓凛身旁的微胖男生,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印象,应该是中规中矩的学生。
此时,被老赵犀利眼神直视,“中规中矩”的孙乐霖脊背冒了层冷汗,他不跟亓凛、郁野、方况他们似的,他也就嘴上厉害,人其实怂的一批,被老赵注视着能做到面不改色就已经十分优秀了。
“你,说说怎么回事”赵广平抬了抬下巴,示意孙乐霖说话。
孙乐霖手里还握着四块抹布,感觉手心都有冒汗的趋势,他咽了口唾沫,开口说“大概,是这样子的”
“郁野同学非常认真仔细地擦干净了玻璃,可里面那个孟乾威故意把水泼在了玻璃上,毁坏了郁野同学的劳动成果,并且还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我和亓凛同学正好从楼上往下走看见了孟乾威欺负郁野同学的一幕,亓凛同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他的同桌打抱不平。”
“”
孙乐霖说着说着,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紧张,话越来越跑偏,到了最后,亓凛在一旁听着都有种自己是梁山好汉的感觉,曲了曲胳膊肘拐了孙乐霖一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孙乐霖说完,感觉手里的抹布都潮了很多。
赵广平看了眼孟乾威,见他一副愤愤不甘的样子,问“孟乾威,你有什么想补充的”
“有,老师,我认为,孙乐霖刚才就是在污蔑人,我”
“老师,广播站的李老师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方况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孟乾威的话,他臂弯里抱着一小摞红色纸,看样子是学校里发的那种通知类的单子。
赵广平点了下头,说“行了,都别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了,孟乾威,你负责把玻璃重新擦干净,跟郁野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说完,他就迈着不算长的腿往楼下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楼道。
郁野最后看了眼孟乾威,对方脸上明晃晃写着不甘,他垂了垂眼睫,绕过方况进了班。
如果不是刚才亓凛为他说话,他大概会不追究孟乾威的错,他性格如此,既然对方道歉了,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他都不会再追究。
其实,因为这种性格,他吃过不少亏,但他懒得跟别人计较,小亏无碍。
这次被人维护,算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