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种树这事儿真没想到一击即中,但他们俩还没领证呐。
又,南父那边又怎么交代
时樾有点头疼,他们这流程的顺序走得有点奇怪。
牵着阿当在公园里走,时樾说“我还没求婚。”
南乔走在他旁边,“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就不结了。”
时樾“”
他说“开玩笑”
南乔淡淡地笑。
南乔和时樾虽然搬出来住,每周仍然会回家一趟。南宏宙退休之后,之前是没事儿和以前的几个老战友打桥牌,现在又迷上了打双升,在家里天天逼着几个警卫员陪他练习。
他一副火暴脾气,年纪大了仍然争强好胜,谁和他做对家都被他骂得半死,到后来那些警卫员到了他闲的点儿就称病拉肚子,说首长,眼睛已经花得认不出来桃心梅方了
南宏宙气吼吼的,却也不好再强迫他们。憋了几天,等到周末儿子女儿三家人来了,便吆喝着起灶打牌。南勤、南思还有南勤的丈夫郑明先后和他做过几圈对家,都被骂了下来
怎么打得这么臭啊
连牌都不记,你是要懒死
算不出来我手里还有几个组吗不知道我要拖拉机抠底吗都被你给拆了滚滚滚,换别人
南勤从来没有被老爷子这样骂过,一心的委屈。南母都看不过去了,过来劝“打牌不就图个乐子嘛这么认真做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的”
南宏宙生气道“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图安逸求享乐,这都是腐朽又可耻的小资产阶级想法”
众人“”
那边南乔和时樾站在窗户边上,在小声地说着要不要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南宏宙的狩猎一般的目光巡视了一圈,看上了时樾
“喂,你过来”
时樾被这一声喊,往南宏宙那边看过去,见郑明、南思几个都在冲他点头,脸上一副释然的表情,疑惑道“爸在叫我”
“对对对过来”
南宏宙拿着厚厚的两副扑
克在桌面上磕着,威武地问“会打双升吗”
时樾差点露出本性“呵呵”地笑了出来。
打双升
别说打双升了,麻将、骰宝、、、德扑、赌球、赌马,那些年里头有什么他没玩过。
看了一眼南乔,他很纯良地微笑“会一点。”
南宏宙高兴了“那就行来来来坐我对面”
看到时樾过来了,其他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解脱,真正的解脱。
理论上来说,时樾当然是南宏宙最好的对家了脾气又好,脸皮又厚,对着老爷子还秉存着一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精神,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时樾和南宏宙坐对家,郑明和南思在另一边,打“五十k”,打过了才能从二开始打。
南乔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时樾的旁边。
南宏宙慢悠悠地说“你坐那有什么用打得不好我照样骂”
南乔瞪父亲一眼。
时樾看了南乔一眼,笑起来。他摸牌插牌都是老手,还腾出手来揉了一下南乔的耳朵。
郑明和南思的开局很顺,一开始便抢到了桩,两圈就打到了k。时樾善于记牌,谁出了什么都心中了然,没一张牌打错。南宏宙于是显得格外安静。
打k的这一局,时樾摸到了一对黑桃k,把南思叫的红桃组给反了,起了八张底牌。他把手头上的方片这一轮全扑了下去,包括两个对子,另外再加一个小王。
南乔虽然没打过双升,看了两圈也会了,低声在时樾耳边说“怎么能这样扑”
时樾勾着唇一笑,。南乔觉得他之前的那股邪劲儿又出来了。
八张牌一落桌,南宏宙问“有人反吗”
黑桃最大,郑明南思都摇头。南宏宙两张大王甩下来,得意道“反大常”
他起底牌,越起眼睛越亮,还透过老花镜底下向时樾投过来一个大约是刮目相看的眼色。
这一局,南宏宙直接第一圈小王抢桩,随后甩一对大王、一对方片k圈分,再然后一条方片上特长的一道拖拉机拉下来,基本上把郑明和南思手上的副牌打了个落花流水。
时樾就负责无私上分,然后压着郑明、南思让他们抬不了头。
南宏宙一桩到底,最后一个拖
拉机四抠,彻彻底底地大爽了一发两副牌的分全部都给捡上了,最后的四抠还将底牌的分直翻四倍南宏宙和时樾两人还没坐过桩,就直接跳过去打二了,郑明和南思一夜回到解放前,又要从头打“五十k”。
南乔后来本着求知的精神问时樾“你怎么知道我爸拿到了一对大王”
时樾说“你爸脸色虽然绷得很严,眼睛是会发光的啊。”
南乔问“你怎么知道要扑方块”
时樾“你爸拿牌有个规律,从下到上是桃心梅方的顺序。我看他方块这轮最长,当然要给他扑方块。”
南乔“”
南宏宙这一晚算是彻底打痛快了,基本上他想要什么牌,时樾要么能想办法扑给他,要么就能喂给他。他们一直打到老a,郑明和南思都没能打出“五十k”。
南思后来都怀疑了“你们两爷子是不是耍老千啊”
南宏宙大怒“放狗屁你爹我堂堂正正,会耍老千这就叫技术你们都学着点”
南思还在微弱地抗辩“那怎么妹夫都好像知道你的牌一样”
南宏宙这时候看向时樾的眼里颇有满意之色“这小子牌打得不错,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下回跟着我去干死那帮老家伙去”
南思“”
南宏宙的话不是说着玩的,后来真没事儿就叫了时樾去和其他的老战友打牌。这倒真是苦了时樾了,白天要忙工作,晚上要陪南乔,中间还得挤出时间来负责老丈人和诸位首长们的娱乐活动。
南乔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想着反正怀都怀上了,还急着领证和操办婚礼做什么
时樾心想这下好,“未婚先孕”这罪名算是坐实了。南家门风极正,之前听郑明提过,说要是南乔敢还没结婚就搞出个孩子来,南宏宙一定“打死她”。
时樾想“打死”这话固然是说重了,但南宏宙怎么说也轻饶不了他呀。为了把小树顺顺当当正大光明地在南宏宙面前提出来,他这个“陪玩”的,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南乔开始发现一种不好的趋势。
她爸南宏宙开始越来越离不开时樾。
人都说老人家年纪越大,脾气越像小孩,她爸的确就是这样。她自怀孕之
后,大约是某些激素分泌多了些,她的情绪终于变复杂了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时樾对她的爱会被分担走,比如小树,比如计划中的小叶子。
但她就是没有想到最早干出这种事的是她爸。
她爸浑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时不时就一个电话过来,把时樾从她身边叫走,时樾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事儿,只是南宏宙叫得急,他也只能马上开车过去。
有一回南宏宙下命令“四十分钟内必须到,否则以后甭回来见他”。南乔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跟回去,结果发现南宏宙只是在雁栖湖边遛狗无聊,要拉时樾过去陪他散步聊天。
南乔无情地把她爸教训了一顿。
聊天。
没错,的确是。
从陪玩之后,南宏宙又从时樾身上发掘出了一个新功能,陪聊。
退休之后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和那帮老战友混在一起,其他的时候除了看看书和电视,就闲得发慌。身边的警卫员是不敢和他聊,南勤、郑明、南思呢,倒是能聊,但是性格过于老成持重,对他尊重有余,挑战不足,所以聊不出什么激情来。
但是时樾不一样。
处久了,南宏宙就发现这小子身上有野性,虽然恭谨地喊他爸,有时候也叫一声首长,但骨子里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有时候觉得他不对的,还敢和他对着干。这股子野生劲儿,时常挠得南宏宙心痒痒,却又浑身舒畅。
时樾是真喜欢军事,尤其是空军。从“蓝天利剑”出来后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关注空军的发展,军事方面的书,也是他没事时候一直在翻在看的。所以一旦和南宏宙聊起空军,两个人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南宏宙固然实战经验多,但时樾脑子灵活举一反三,有时候南宏宙还真被他噎住。南宏宙兴致来了,有时候还带时樾去北空去转一圈,实地讨论,俩人都甚是兴奋。时樾是真佩服这老爷子,有经验、有本事有、理论,是这时代的真英雄。这老爷子固然脾气古怪执拗,他却越来越喜欢了。
南乔怀孕的状态一直比较平稳,四五月份连孕吐的症状都不显著,所以每次回家,家里人也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到了六月份,虽然身形上仍然没有明显的出
怀,却不知怎么的开始早上吐得厉害。时樾看着心疼得要命,却也束手无策。去看医生,医生说这太正常了
他原本还想到了三个月,小树扎根扎稳了,能和她回一趟婺源去过端午,母亲也一直想念南乔来着。但南乔这一吐,他便舍不得让她出远门了。端午节前他专门回了趟家,向母亲讨了一堆照顾孕妇、缓解孕吐的经验,然后又赶回来,和南乔一同回雁栖湖过节。
端午节这天,南宏宙知道北空出了好几个大成果,开心得不得了,晚上拿出了好几瓶藏了许多年的茅台。南乔怀上了,时樾也没了戒酒的压力,放开来陪老爷子大喝了一回。老爷子喝酒多年无敌,这回和时樾算是棋逢对手,到最后老爷子都直招手,“来来来,坐那么远做什么坐我旁边”
南乔还算淡定,南思看了都嫉妒了,趁着酒劲终于敢笑话老爷子“是谁亲爹都忘了”
老爷子虎着一张脸,拍着时樾的肩膀说“以后谁还敢说你没爹,让他来找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