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绛羡慕又兴奋地说:“武已是天下第二矣!”
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吕武微微昂了昂头,露出了一脸的骄傲。
一阵鼓噪声从远处传来。
楚军的中军,鼓声敲得更加激烈。
能看到有战车在来回地驰骋,想必是军吏在传达命令。
要是视力足够好,会发现楚共王熊审和养由基已经下了巢车。
此时此刻的楚共王熊审是一种哀伤的心情,对战局的判断力也足够,决定由自己亲率王族部队迎击正面发起攻势的晋军。
他没有带上养由基。
不是为了纪念已经阵亡的潘党。
纯粹是天下第二已经阵亡,不想天下第一出现意外。
再来是,不管是君主还是王,上了战阵压根就没有阵亡的压力,独独就是怕被俘而已。
因为暂时没有出战,吕武还有空补充一些水份。
“武,尚能战否?”魏琦像是即将踏上什么重要的舞台,一副慎重的模样。
魏相希冀地看向吕武。
魏氏的家臣也同样在看吕武。
他们这一副模样,很是能说明可题。
这一战对魏氏至关重要!
吕武怎么可能反悔?
只是,他需要给魏琦多增加一些保险!
得到通知的葛存,很快就带着人过来。
这些人手里捧着各自的盘子。
他们带来的是一套甲胄的部件。
魏琦得知吕武特地为自己准备了甲胄,先是一个愣神,随后笑呵呵地接受好意,赶紧让人拉了一个围幕,当场更换着装。
“大大,养由基便在中军……”吕武说着说,一边给魏琦加上一层围脖钢圈,复道:“楚君为保获胜,必派养由基出战。大大肩负重任,不可有所损伤。”
他们这个位置暂时还看不到楚王的大纛,要不吕武才不会说那话。
魏琦先是穿上五层的丝绸内衬,一套软皮革套上,又套上一件胸甲,外面则是扎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丝绸其实没什么重量。
皮甲约是五斤左右。
胸甲大约十斤。
扎甲则是三十五斤。
比较关键的是,吕武不但给魏琦加上了脖子钢圈,又弄上了两肩的“挡箭盾”,带面甲的飞碟帽必须整上,一系列下来少说有个十来斤。
另外,魏琦不能只穿防具,肯定是要列装武器。
虽然说武器可以放在车斗内,他手上至少也要一件家伙的吧?
负重了差不多六十斤的魏琦稍微活动了一下,发现肢体没有任何受到阻碍,脸上出现了惊喜,心里则是吃惊老吕家的甲胄制造技艺发展迅猛。
吕武想了想,决定给魏琦再加一层脖子的钢圈。
“此为哪般?”魏琦能感受到吕武的拳拳爱护之心,就是真的很纳闷。
吕武想都没想,说道:“神箭手喜射脖颈。”
看看被潘党射死的那三名晋国贵族,哪一个不是被射中脖子飙血而死的?
其实射脖子完全没什么毛病,甚至可以说很有科学依据。
脑门上有头盔。
胸前要害也有甲胄。
独独是脖子没有防具,并且脖子非常脆弱。
不射脖子又该是射哪里?
吕武没忘记楚国有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神箭手,几年前就开始在研究防具。
每一次南下,他都会带足家当,怕的就是哪天跟天下第一或天下第二遭遇上。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吕武幸亏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要是致师的时候,没佩戴上钢圈和换上飞碟帽,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换装没耗费太多的时间。
这个又让魏琦感到惊讶。
要清楚的知道一点,甲胄穿戴起来并不简单,越是精良的甲胄,穿戴的时间就越长。
老吕家的甲胄穿起来合身,耗费的时间又短。
已经有吕武和驭手、戎右在战场上证明老吕家甲胄的防御力,魏琦的心情老复杂了。
等他们来到阵列前沿,才知道新军已经与楚军的王族部队已经打了起来。
战场的范围比较大,他们很难知道左右两翼的战况。
郤氏的部队撞上楚共王熊审亲率的部队,双方的战车部队竟然在碰面的一刹那,互相抵消了七成以上。
那是一种比凶悍的打法,不弯不绕不躲,逮住目标直接就是撞。
剩下的战车蛮横地撞进步兵阵列,带去短暂的杀戮,先后被废掉。
“皆决死矣!”魏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或者说,看到刚才那一幕交战的所有人,谁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
魏琦决定给自己的子侄上一课,说道:“决胜便在中军,唯有以决死之志冲阵。此便是郤氏为何袒胸冲阵!”
还太年轻的魏绛听了个半懂不懂。
魏相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表情看上有些紧张。
中军这边的战场已经成为步兵的舞台。
郤氏的士兵排成了纵列队,他们像是海浪那般,一排汹涌着朝前冲锋,撞上楚军不是拍死,就是浪头散在原地。
通常情况下,是郤氏士兵将楚军拍死,很少发生攻击失效的情况。
哪怕是一个“浪花”没拍死挡路的楚军士兵,下一个“浪花”很快就席卷了过来。
面对这种攻击战术,楚共王熊审很快发现己方部队压根就招架不住。
“王上,向后撤吧?”彭名不是胆小,他纯粹是不想楚共王熊审冒险。
“寡人不退!”楚共王熊审老实讲有些怕,自尊心却不允许后退。
郤氏的“浪头”还在朝前翻滚,拍死了一队又一队的楚军士兵。
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楚共王熊审在茫然间发现自己前方已经没有多少楚军士兵,看到郤氏士兵杀了上来,已经打算让自己手中得武器饮血,却发现冲上来的郤至远远对自己行了一礼,然后率队进行了退却。
刚才彭名都想操控拉车牛逃奔,看到郤氏士兵杀上来却退回去,被搞得一愣一愣。
只是,郤至带着部队后退,换成了郤犨率队杀上来。
结果!
已经杀到楚共王熊审前面的郤犨还是行了一礼带兵后退。
第一次的时候,楚共王熊审还纳闷,到了第二次有点回过神来,郁闷地说:“郤氏懂礼,尊礼。”
站在晋军本阵巢车之上的晋君姬寿曼先是一脸的迷惘,后来表情就变得很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