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犹豫了一下,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他现在是罗烟的乖徒弟,照理说应该唯师尊是从。
但他同时也是罗烟的师尊!哪里有做女徒的堂而皇之喝令师尊“睡上来”?
洛尘不免开始烦躁,盯着床榻一语不发。
罗烟坐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转头古怪道,“徒弟,你怎么了,上来啊。”
洛尘心中警铃大作。
这女人,这几天是越来越过分。又是握着他的手腕教他剑法,又是搂住他的小腰。他知道他腰很有劲道,手感不错,但也不是她可以揩油的理由。现在呢,她露出邪恶的真面目,直接让他上床睡上来?
他对上罗烟越来越狐疑警觉的眸子,心中暗暗一咬牙。
为了扮演乖顺徒弟,他上了!
按照凡间的说法,横竖吃亏的人也不能算是他。
“哗啦啦啦——”
洛尘豁出去一般,英勇就义般的褪下长衫,大义凛然地又褪去里衣。一脸悲壮地爬上罗烟的床榻,僵硬身子,躺在她身侧。
罗烟,“……”
洛尘:呜呜呜。
罗烟慢慢转过头,“徒弟,你在干什么。”
洛尘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上身一片清凉,床榻的冰蚕丝床单激得他后背更凉,他心中也是拔凉拔凉一片。
“师父。”洛尘轻声道,“轻点。”
周围一片安静。
罗烟一动不动,洛尘也僵硬躺着一动不动。
气氛瞬间凝固。
良久,久到洛尘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他倏地睁开眼。
只见罗烟面色古怪地居高临下盯着他,眨眼道,“徒弟,轻点做什么。”
洛尘看见罗烟手里的止血丹药和绑带才恍然大悟。
她一定是以为这七天里,他有在乖乖练习剑术。练习剑术的新人没有不受伤的,她准备给他检查绑扎创口。
洛尘,“……”只是,这女人给别人绑伤口都是喊来床上绑的?
罗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洛尘趴好,干脆没有耐心地一把将他扯了个翻身。
“嘭——”
洛尘被强势地翻倒,趴在床榻上。
罗烟左手提着镊子剪子,右手提着丹药和绑带,不耐烦道,“让你趴下就趴下,为师肯定会轻点的,你这么大个男人还怕擦药?”
洛尘被压得没办法,立马化形出好几道还在渗血丝的后背伤。
罗烟一边清理他后背的创口,一边欣慰道,“这几天练得挺麻溜的么。虎口茧子也厚实了许多,就是你这个伤口,好像有点厉害啊。”
洛尘顺水推舟笑道,“徒弟谨遵师父指导,一直在练习。”
罗烟点头道,“孺子可教啊,为师犒赏你一回怎么样。”
洛尘眼前一亮。
他伪造化形的伤口骗过这个女人不说,居然还能白得一回犒赏?
他一想到罗烟手里摆地摊般多的仙器就吞了吞喉。犒赏,好啊!那他就不客气了!
然而。
罗烟一把束紧最后一条绑带,兴奋地凑近道,“走,咱们去酒楼里搓一顿啊!”
洛尘,“……”
居然是吃饭。太没意思了。
不等洛尘反对,罗烟已经兴高采烈地拖着他,悄悄翻了偃谷侧门,顺着一条谷内小径一路来到谷外。
绮罗大世界,最繁华的街道。
处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无数修士成群结队走在街上,东看看西逛逛。
洛尘一袭白色初级门派服,紧跟在罗烟身后。
“师父,偃谷门规有最严厉的一条,禁止私自出谷,违者会被受以谷内最高戒律。”
罗烟正一手一串孜然烤里脊肉,一手一盒臭豆腐啃得香,嚼着腮帮子含糊道,“什么最高戒律。”
洛尘就知道她没有仔细看过门规,轻咳一声道,“师父,弟子私自出谷,会被处以烙刑。”
罗烟正啃着香喷喷的臭豆腐,突然被烫了一嘴,龇牙咧嘴道,“烙刑?怎么个烙法?没事,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只要徒弟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咱们今天出谷玩了呢。天天憋在那块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憋出病来了。啃草莓天天啃得牙都酸掉。”
洛尘难得不再说话。
他心中愠怒。
偃谷真是管理一届不如一届。现在居然有弟子胆子嚣张狂妄到藐视门规?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亲自出谷,更可恶的是,还带着小徒弟一路游山玩水吃香喝辣?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都难以相信罗烟是从他制度森严的偃谷出来的弟子。
不行!
这口愤怒的火气,他咽不下。
他要让罗烟知道,什么是戒律什么是刑罚。他要让她狠狠受刑一顿,然后哭爹喊娘也不敢再触犯门规。
就在洛尘悲愤地沉下脸时,罗烟突然停下脚步。
“徒弟。”罗烟古怪道,“你不会准备告密吧。要是你告密,你也得和为师一起接受最残酷的刑罚。”
一句话,把洛尘所有的怒火全部堵了回去。
特么的。
这是将他军啊。
他要是揭穿罗烟出谷游玩的事,那他也讨不了好。皮肉苦也就算了,他往后在谷底也得被人指指点点到抬不起头来。
可恨。
为什么他要拜入这女人门下,一同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