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以来,入宫上课的姑娘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给她们教授课程的先生三不五时就会换一次,若是教得不好换掉也就罢了,有几位明明教得很好,却也被换掉,这就很奇怪。
不过还好,第二轮选麟画像的推出,让姑娘们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因为第二轮画像不仅比原来更多更全面,还都画得特别好看。
就连原先说好不会再收集同一人画像的瑞阳长公主,也对第二轮画像痴迷不已。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第二轮依旧没有国师的画像。
为此还有人来问顾浮“为何没有国师大人的画像”
不愿看到傅砚的画像流入民间,一力反对增加傅砚画像的顾浮“我也不知道啊。”
知道内情的诗社姑娘们听了,纷纷掩唇忍笑。
“对了,棠五,你们几个昨日从顾二家中出来,将你们护送回家的那个人是谁顾二的弟弟吗”有姑娘问。
被点名的棠五愣了愣“谁”
“就是骑马那个呀,我昨日去如烟轩拿预定的胭脂,出来正巧遇到你们的马车,可都看见了。”她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棠五昨日喝了点酒记不太清,想了想才想起来,并呐呐道“不是顾二的弟弟,就是顾二。”
“什么”那姑娘惊道“不可能,我虽没看清,但也能确定那人穿着一身男装,没带幕篱也没戴浅露,骑着马跟在马车旁,怎么可能是顾二”
那姑娘声音大,让课室里的其他姑娘们听见,纷纷凑过来询问究竟。
然而不巧,上课的摇铃响起,给她们上课的先生也走到了门口,众人便只能压下满腹惊奇,等先生讲完课再去问棠五和顾浮。
到了下课,一众姑娘们迫不及待地围上顾浮和棠五,顾浮就和她们说自己经常穿男装骑马出门。
“不戴幕篱也不戴浅露”
顾浮摇头“不戴。”
“难道没人看出你是女子”
在军营里待了五年都没被人看出是女人的顾浮“没有。”
姑娘们不信,就说“或许是被人看出来了,但那人见你穿着男装,才没说什么。”
长公主也来凑热闹“又或者你穿着男装,旁人只当你是男生女相,自然不会管你。”
长公主这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看看县主的儿子孟长青,长得多漂亮,也没见有人把他当成女子,就因为他穿了男装。
众人打听清楚,纷纷羡慕起了顾家的家风她们若是穿着男装在外抛头露面骑马,定会被家里人骂。
可即便如此,一旦出现了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后面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顾浮自己不曾留意,但在其他人眼中,她们这群入宫给长公主当伴读的姑娘,已经成了京城闺秀眼中最令人向往的一个圈子,为了向她们靠近,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效仿,而顾浮更是她们中风向标一样的存在,戴浅露佩长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下午皇后召见顾浮。
如今合适的先生都选得差不多了,书院动工也有一个多月,剩下的问题就是皇后该以怎样的名义,将第一所女子书院坐实,并开始招生。
平民女子不用想,平民百姓家里,便是供男孩上学都费劲,更不可能费钱让女儿家去读书。
可问题是,世家大族会肯把家里的女孩儿送过来吗
皇后最会把握人心,便对顾浮说道“我们创立女子书院的想法,定不能让外人知道,若叫他们知道把自家闺女送来,是学怎么离经叛道的,他们定然不肯,得换个说法。”
顾浮“什么说法”
皇后“来书院可以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能为丈夫分忧的当家夫人。”
顾浮蹙眉“这和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皇后“但也能让一些人家主动把家里的女孩送进来,你看,人人都想让自家女儿嫁得好,女孩们自己也是这么希望的,这样的理由远比让她们学会如何自强自立要更加诱人。
“至于我们到底教什么,那便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真要有人问起来,我们也能寻理由堵回去女子为何习武,我们不说是为了有自保的能力,就说是为了强身健体,对生育子嗣有益。女子为何学习经义、策问、诗赋,我们不说是为了与男子比肩,就说女子懂了这些能更好的督促丈夫科考,女子为何要学琴棋书画茶艺香道我们不说是为了培育出能著书立说的大家,就说学这些能陶冶情操,择婿时能叫人高看一眼。
“男子为何都想读书,因为那样能考取功名,可对世人而言女子读书是无用的,除非能让她们嫁得更好。
“这也是权宜之计。”
顾浮“可终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了,没人会知道女子书院建立的初衷,秉承你这番理念的女子书院会成为比世俗更加可怕的枷锁。”
皇后却不这么觉得“是枷锁还是利刃,犹未可知,你我便是没有那书院,尝过了自由的滋味,都知道哪样的生活才是更好的,她们学了本事,走出了禁锢她们的宅院,难道不会自己判断吗”
顾浮“你又如何确定我们今时今日定下的课程会被一直延续下去,若只为培养出依附男人的大家闺秀,做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你说的那些便是不学也无所谓,更何况想法与本事是两码事,一个人若成天听别人告诉自己不该挥刀,那即便手中有刀,她也不会去用。”
皇后与顾浮谈不拢。
她们一个擅长经商,更注重怎样达到目的,手段如何并不重要,一个武将性子,虽然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但也有自己的坚持,无法在根本的原则上做出丝毫退让。
结果就是两人各自冷静,决定给对方再想想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