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析将全身大半的重量压在余瑶身上,他比她高出许多,也重了许多,但余瑶现在恢复了神体和灵力,虽然跟十三重天上的其他人比起来,依旧是个小菜鸡,但总不至于连这点重量也负荷不住。
顾昀析居然虚弱成这样了。
余瑶放不下心,一路上都在问:“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严重吗调理的神药还能起作用吗”
“没事,别听财神危言耸听。”
余瑶显然不信:“有些事情,你又不跟我说。”
“不听他的,我能听谁的”
顾昀析脚步微顿,他懒洋洋地抬眸,伸手捏了捏她雪白的后颈,声线浅淡,答非所问:“我还以为你得在人间快活个几十年才回来。”
他手指冰凉,触过的肌肤,很快惊起一层小小的疙瘩,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荡过,余瑶止不住地瑟缩一下。
顾昀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伸手,又捏了捏余瑶的后颈脖,当即惬意地眯了眯眼。
那么细嫩。
一捏就碎。
顾昀析的身上,是一种清凉的紫竹味,淡淡的,不凑近了细嗅,轻易闻不出来,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清冷的,就连手指上的温度,都像是沁在海底无数年的坚冰。
余瑶被他这么一捏,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她抬眸,杏眼睁得溜圆,她往旁边挪了挪,小声抱怨:“说话归说话,你别动手动脚呀。”
顾昀析不悦地皱了皱眉,声线更沉两分:“为何”
五万多年,他们两个对彼此太熟悉了。
突然下凡一趟,遇见了个龙太子,还讲究起人间的男女之防来
“顾昀析,你十一万岁了。”余瑶敛目,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说吧,她心里不太舒服。
不说吧,顾昀析这么个狗脾气,铁定变本加厉,还不知道得捏到什么时候去。
“兜了一大圈,拐着弯的说我年龄大”顾昀析眸色深深,气笑了。
“年龄倒没什么。”余瑶接着道:“十万岁之后,十三重天就该迎入帝子妃了。”
顾昀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她说完,蓦地皱眉,眼尾妖红的小痣像是要淌出血来一样,他将躲远了的人拎回来,道:
“帝子妃不帝子妃,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脑子里别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小,道侣一事,慎重考虑为上。”
余瑶强调:“我是说你的道侣,不是我。”
顾昀析突然俯身,凉薄的漆黑瞳孔中润着她小小的身影,又突兀地显出了几分暖色。
“随便挑一个就是了。”顾昀析捏了捏她玲珑小巧的指骨,“不是什么大事,费心思在这上面做什么”
“鲲鹏洞里,就算有了帝子妃,也是你最大。”
余瑶默了默,觉得这人当真是不会说话。
她生出点儿无力感,捂着脸叹了一声。
六道之子,至强的力量,至冷的心,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
帝子妃这个头衔,就只是一个标志,一个可以和帝子并肩,共同处理万族事物的人选。
她得知情识趣不让顾昀析讨厌,还得端庄识礼令六界心服口服,总之,得是个厉害的人物。
而这个厉害的人物,通常还有一个名称,叫少神。
只是这位少神,生前神秘,死后亦保持着神秘。
少神陨落,所以顾昀析的帝子妃大选,推迟了一万多年,也没人敢催,但总归是要选的。
余瑶目光落在顾昀析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匀称,比女人的手还漂亮些,但手掌一握,便是叫人颤栗的绝对力量,不发怒时,脸庞清隽,病秧子似的虚弱苍白。
她道:“你要是选了帝子妃,再这样动手动脚的,人家怎么想”
说完,余瑶就把手抽了出来。
顾昀析有些遗憾地轻啧了一声,他见余瑶恨不得离他十里远的模样,眼角稍弯,长指按着肩胛骨的位置,微微蹙眉,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一副被疼痛所扰的模样。
余瑶又慢慢地回到他身边,拉着他身形一闪,回到了他在蓬莱的住处。
这位一来,就霸占了蓬莱最好的洞天福地。
清澈的河流下,隐匿着数个秘境,在水波中上下沉浮,余瑶和顾昀析一路走到秘境之中,眼前豁然开阔,里头的布置,比龙宫还要奢华亮眼。
地上灵石成堆,灵宝悬浮在空中,氤氲出七色的仙雾,洞穴后,是一片仙草神药,清雅的香在空气中荡开,吸一口,体内灵力都在跃动。
余瑶酸了。
“你是
把鲲鹏洞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顾昀析懒洋洋地抬眸,手指漫不经心在腰侧划了道口,然后抬眸看了地上的灵石灵宝灵药一眼,音色清润:“随便捡了几样过来。”
余瑶虽然眼馋,但显然更关心顾昀析的身体,她前后绕了一周,然后循着血腥味,掀开了顾昀析腰侧的衣裳,发现了那条不深不长,不浅不淡的口子。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余瑶跑去摘了一棵灵草,敷在顾昀析的身上,那道血色的疤很快就愈合成一道浅白的口,紧接着消失不见。
顾昀析缓缓摇头。
余瑶不信他的话,直接将手掌印在他的脊背处,温热的灵力像是流水一样涌进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发丝拂动,还是她的手掌有些凉的温度,顾昀析突然觉得有点痒。
他舔了舔唇,又想起扶桑说的那些磨叽话来。
他和余瑶之间会产生羁绊,不过是因为余瑶身上那让所有鱼类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力,上古黑莲,本就是水中的圣物,他虽为六道至尊,也还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至于那西海龙太子,直接被她迷得魂都没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才叫归宿,才叫天命。
而按常理,帝子,和少神,该是一对。
顾昀析扯了扯嘴角,懒洋洋地问:“看好了没”
余瑶纳闷了,她收回手掌,狐疑地开口:“真没受伤啊”
顾昀析静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