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窒息,心肺似要爆裂。
濒死的痛苦将砂莉从昏迷中唤醒,她艰难地睁开眼。
一片漆黑。
女孩试着转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挣扎着抬起手,触到额头上冰冷粘腻的液体。
想起来了。
她被太空军逮捕,挣扎中,挨了一枪托子。
但这里不是监狱,这是什么地方
视线渐渐聚焦,借着不知哪里渗进来的微弱亮光,她认出头顶上熟悉的超硬铬合金穹窿。身下是大片破铜烂铁,远处依稀看得见几架报废的工业机甲。
原来是太空中转站的垃圾场。
垃圾场内的空气是待处理的废气,氧气含量远低于标准值。太空军把她扔在这里,或许以为她已经死亡。即便没死透,在严重缺氧的环境里,也不可能撑得了多长时间。
但她不会让那帮混蛋如愿。
砂莉吃力地拨开半埋在身上的碎石块,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体内的氧气,肺泡简直都在痉挛。
她没有慌乱,仔细打量四周后,发现亮光是从不远处的隔离门透过来的,那里直通住宿区。
另一个方向,几十米开外,在穹顶与地面的交会处,矗立着一截烟囱似的管道口,那是柳叶角中转站的空气“静脉血管”。
隔离门是最近的逃生路线,但她没有解锁权限。
管道口排出的仍然是废气,但“静脉”与输送富氧空气的“动脉”是连通的。她维修过地下管道,没记错的话,从这个管道口下去,大约1分钟就能走到第一个“动静脉交换口”,那里的氧气足够她呼吸了前提是,如果她能坚持到管道口的话。
她一秒钟都没耽搁,跌跌撞撞向管道口走去。
身体异常沉重,几乎用尽全力,才能迈出一小步。
还剩50步
视线开始模糊
40步
跌倒了。
她艰难地爬起,对自己说砂莉,你不能死。想想那个侩子手你还没手刃仇人
有点后悔,暗杀计划应该更周密些。
她已经为这次暗杀准备了半年时间,并不介意继续蛰伏,寻找最佳时机。如果不是听说上尉即将调离,她
不会急着出手。
这半年里,她始终默默监视着上尉的一举一动。每周总有两三天,那个人会去补给区视察,每次往返必然经过一条充气隧道。她将此处定为最佳袭击地点,高层专用,不会伤及无辜。而且,即便作为站内最年轻的维修工,她也清楚,这种拼接型的隧道总爱出毛病,例如螺栓松动。不是大问题,但要人命,足够了。
行动虽然提前,但她依旧从容地安排好了一切。利用在维修班工作的便利,暗中篡改了某台清洁车的程序。几周后,清洁车清扫隧道时,程序将一颗松动的螺栓误当作垃圾,铲出了隧道。
以后的事,就是耐心等待。在上尉第三次驾车驶过隧道时,松脱的隧道终于承受不住车辆的重量,毫无预兆地崩裂开来。
然而,暗杀失败了。
不巧的是,那天上尉将平时常用的地面车换成了空地两栖机甲,隧道裂开时,机甲立刻起飞,免于机毁人亡。
砂莉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即便暗杀失败,也只能归咎于程序错误,没有证据指向她。没想到的是,那帮混蛋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清洁工投入监狱。
原本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如果没有前去自首的话。
这是整个计划里她最后悔的一环不是自首,而是把清洁工牵连进来。下一次,她保证会做得天衣无缝。
但,恐怕不会有下次了。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整个世界仿佛烟消云散,只剩下自己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20步
15
114
又一次跌倒,她试了几次,却没能站起。
管道口近在咫尺,但她已闻见死亡的气息。
“快散开找”
身后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和喧哗声,头顶灯光骤亮。
砂莉一惊,下意识回头张望。
隔离门大开,几个身穿深蓝色军装的官兵陆续奔入,在垃圾堆里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太空军他们怕她没死透,来赶尽杀绝
“在那是她”
“还活着”
士兵端着枪,立刻向她聚拢过来。
生死关头,砂莉突然爆发,霍地跃起,连滚带爬向管道口冲去。
只要跳进管道,就有一线生机。地下管道的结
构,没人比她更熟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要跳井”
“抓住她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