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古刀,用来剖妖丹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种上了年头的玩意儿,可不太像是普通人家能得到的。”
月玄打量着款冬用的那把刀,步尧守在床前,满目急切地催促道“你能不能别管这是什么刀了,款冬怎么办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月玄的长发束在腰间,淡淡瞥他一眼“有我在,她死不了。”
步尧又急又气,却也知道他是唯一能救款冬的人,只能无奈跺脚在屋里团团转。
宴客厅内乱成一团,妖怪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纷纷拿出自己珍藏的灵丹妙药。
可款冬现在不人不妖,这些东西对她只会起到反作用。
曲成清坐在一旁发呆,唐归程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放在身后的礼物盒也不知该如何送出手。
一场婚礼,变成了一出闹剧。
曲成清忽然抬起头,清澈的眼中带着疑问“卫洛的家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宴客厅中的人少了一半,原本安安静静坐在客厅另一边号称是男方亲友的那群人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辛仁也匆匆赶过来,告诉他们卫洛刚刚跑了。
“这个混小子,款冬还生死不明,他居然跑了”
龙王震怒,屋外天色阴了下来,落下几声惊雷。
“他不会是在骗婚,其实就是为了款冬的妖丹吧”
“靠区区一个人类也敢如此造次”
“要是让我抓住他,肯定要把他生吞活剥。”
众妖义愤填膺议论纷纷,唐归程从宇文郡手中接过一份报告展开放到曲成清的眼前。
这个卫洛居然是个孤儿,而且身患绝症,在半年前就在学校辞了职,辞职之后就遇到了款冬,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的相遇更像是卫洛一手策划的。
“人间早有妖丹包治百病的传言,但事实是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曲成清还以为这种愚昧的传言早就没有人会相信了。
“他肯定是带着妖丹逃跑了,有人告诉他款冬是妖,还给了取出妖丹的方法,卫洛断然不会擅自吞食妖丹,他肯定去找了那个教他办法的人。”
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卫洛的踪迹,曲成清顿时明白教卫洛剖妖丹的人和贩卖妖物的人是同一伙。
“我去查监控,他跑不了太远的。”
正愁着找不到贩卖妖怪之人的下落,卫洛就送上门来,唐归程当即联系了协会,连同人类方面的警署一起抓捕。
整个酒店出于封锁状态,曲成清走进化妆间,在月玄的帮助下,款冬已经稳住了呼吸。
“她现在毕竟是人类的身体,受了这样的伤,还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月玄一扬手,款冬身上的血污完全消失,那件婚纱又恢复了纯白的模样。
步尧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样就没事了吗”
“当然不可能。”月玄轻描淡写,拿出一个青色瓷瓶放到柜子上,“她的体质很奇怪,明明是半人半妖,身上的妖气却十分的微弱。半妖是不易结出妖丹的,但她的身体状况显示她曾经拥有一颗很强大的妖丹。”
步尧于是告诉他换血和款冬妖丹的来源,月玄恍然大悟“难怪,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月玄看向款冬的眼神变得复杂扑朔,曲成清猜测他或许是想到了他的孩子。
“像我这种万年的妖怪,从来没有担心过和人类结合之后会生下有缺陷的后代。但或许是天道看不惯我这种作恶多端的老妖怪也能有后人,我和阿畔的第一个孩子先天体弱,因为过于强大的妖血在体内横冲直撞导致筋脉破裂,出生一个月便夭折。”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我用尽了奇珍异宝,帮他压制妖血,让他能够健康成长;直到他十岁的时候,骨骼开始迅速发育,两股血脉相撞,让他生不如死。阿畔在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第二个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
“最终,阿畔不忍心小二受苦,毒杀了他,自己也自尽身亡。”
月玄的话听起来仿佛这件事完全和他无关,但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他一人知晓。
“我观察过一段时间人妖相恋所得的后代,除了妖力较弱,大部分还是正常的。但我也遇到和我一样的异类,有些先天体弱,有些却因为半人半妖的缘故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几千年前某位差点让人间覆灭的人物,便是后者。”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月玄带着笑意的眼眸映着曲成清错愕的神情,她恍然想起自己来人间的目的。
“我在狱中待了几百年,一直在为自己的错误反省。独独没有想到可以用自己的妖丹来帮我的孩子续命,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听说你来人间是为了除掉一个会危害人间的魔种,白泽家的预言,很少会出错。”
月玄这一番话语听得曲成清云里雾里,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保他吧”
“你还没找到他吧”月玄反问道,“很巧,我已经遇见他了,他的身上有他母亲的气息,他母亲和我是故交。”
曲成清来人间这段时间沉迷吃喝玩乐,本来打算从冥界回来之后再处理这件事,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搁置下来。
她本以为那魔种现在应该还没出生,不然她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听月玄的意思,那人不仅已经出世,还是一位上古妖物的后代。
月玄凝望着款冬安静的睡颜,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我救不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我这位朋友的孩子,我要保住他。”
“你不怕他会危害人间吗”曲成清语气生硬,如果月玄也掺和进来的话,她可能就没办法除掉那个魔种了。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活了上万年的人,手里的人命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我不在乎这些。”
曲成清曾觉得月玄身上是四月春风般的和煦,现在却觉得他像是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将这种话说的如此淡然。
“你放心,在你们对他动手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凛冽之气顿时收敛,月玄又恢复以往的温柔,对着一旁云里雾里的步尧说,“她暂时没什么事了,但是她身子比较弱,能活多久,还要看你们如何照料。”
步尧怔怔地点头,在他迷茫的眼神和曲成清紧锁的眉头中,月玄的身影随风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