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等御前影卫,宫里头无人不识。尽管这样,把这只鸟窝带到皇帝面前去,还是费尽了周折。
时辰已晚,他就把鸟窝带到了暖宁殿。可一见了皇帝冷淡的面容他就后悔了。心里半是害怕半是不安,捧着硕大的鸟窝,欲盖弥彰地往身后藏。
容胤刚用过晚饭,正靠在床上看书。见泓进来,一眼看见,就问“你拿着什么”
泓硬着头皮,慢慢走近了一些,说“鸟窝。”
容胤就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看,直接从里面拎出包点心,忍不住笑了,问“是给我带的吗”
泓说“嗯。”
容胤知道带包点心进宫有多费事,就打开吃了一块,问“怎么想起带这个回来”
泓答“宫里吃不到的味道。”
容胤怔了怔,心里莫名地感动,就拉泓坐到自己身边,一边吃点心,一边问他出宫都干了什么。
泓就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等他说到那位武师雷大壮怕是护
不住擂主时,容胤便道“是应该给他再点一盏灯笼。”
泓说“太贵了,没有那么多钱。”
容胤张嘴就要说他有,一个转念想起来,他日日在深宫里转悠,手里哪有什么银两内帑的银两倒是可以随意支用,可十万百万的调拨容易,单单取出个百十两来却不行。那元宝上都铸了朝廷藏银的字样,直接拿出去谁敢收
不由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
泓想了想,说“我可以和别人借一点。”
容胤说“以你的身份,只要张口,以后会有大批银子送到面前来,想推就难了。”
两个人愁眉不展地对坐了半天,容胤终于有了办法,当即一道御旨,授了泓一个虚衔。这名头没什么用处,唯一的好处是月例翻倍。泓算了算俸禄,说“要等到下个月才能攒够。”
容胤说“雷大壮撑得住。”
他们一起吃了点心,容胤就把政事说给泓听。转眼就到了睡觉的时辰,泓又紧张起来。
容胤装作不知,让泓自己去沐浴。
容胤等泓洗过才洗,等他回寝殿时,见泓披着毯子,正在床上等着他。见他进来,无比紧张僵硬地望了过来。
容胤熄了灯,放下了层层纱幕,把寝殿里弄得一片昏暗。他上了床,迎面把泓抱入怀中,手探进了毯子,却不急着脱他衣服,只是在泓背上揉来揉去,慢慢的把衣袍拉下他的肩膀。
他这样缓慢而漫长地折磨,很快就让泓难以忍受。泓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浑身哆嗦地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两下就在毯子里自己把衣服扯了下来。他低叫了一声“陛下”,就张开双臂,把自己和皇帝一起裹进长毛毯子中。
月行中天。
夜色里起了风,轻轻拂起窗口的宫纱悄悄飘荡。
泓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裹着毛毯子滚在床边,冻得浑身冰凉。他转头见熟睡的皇帝还伸着胳膊,就挪了挪,小心翼翼的缩在陛下的胸前。
霸道的皇帝陛下梦中似有所感,一翻身就手脚并用把他抱住了,塞在身下。
他这一夜,睡得无比踏实温暖。直到了早晨陛下醒来伸手摸他,他也没觉得怎么惧怕,反而把脸贴了过去。
容胤就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路
暖融融地摸到肩膀上,又贴着胳膊摸到后背,摸到了他背上被老虎抓过的伤疤,就拿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问“还疼不疼。”
泓想起了陛下为他裹伤那天,觉得后背上又灼烧起来,垂下眼睛说“不疼了。”
容胤就往下继续摸,见他腰侧有一道旧伤,虽然已经愈合,伤痕却依然狰狞,就问“这怎么搞的”
泓说“十几岁的时候有位武者生了重病,要回靳州医治。他结了很多仇家,我沿途保护,受了一点伤。”
容胤怒道“这哪里是一点伤这些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吧那人是谁怎么能叫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泓低声说“他不知道。我一路隐藏行迹,私下保护,等他安全到达,我就走了。他在路上还不停感叹说运气好,一个仇家都没遇上。”
说完,想起了那个老头一路洋洋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容胤顿时心疼。想到他总这样安安静静的,不显形也不露名,却在人后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费了多少心力,不由道“怎么做这种事情”
泓看了容胤一眼,轻声道“那位武者效忠大将军,一生尽职尽责,没有结下过私仇。为他做一点事是应该的。”
容胤怔了怔,低声说“你文课武功都不差,心性也洁净。本能做番大事业。留在宫里可惜了。”
泓第一次被皇帝夸奖,很是难为情,就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他已经在做大事业。
他为帝国护火,守卫九邦的基石。他用肉身为圣明天子加持,就是在为盛世开太平。
何况,他还有一个秘密。
他在守护的,也是他心上的人。
泓再次被皇帝拉到了怀中。
他向后仰起头,浑身颤抖着承受了陛下火热的抚摸。身体好像哗啦一下被粉碎了保护壳,那里面微光流淌,温暖如春阳。他在陛下的手掌中忘乎所以,紧紧搂着皇帝的脖颈,汲取所有的热度和力量。从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冰冷的保护壳被陛下打碎,里面的新生命柔软又非常怕冷,需要很多很多的抚摸和抱抱。他连白天都在思念陛下的怀抱,在皇帝冷峻又严厉的身影下群臣都吓得瑟瑟发抖,他却不得不低垂着眼睛,克制着不要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