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瑧看着锦华颤抖的肩膀,逐渐发白的唇色,焦糖色的阳光洒在她一侧的面庞上,依然可见她此刻渐渐退去血色的侧脸心疼,他心中满是心疼可,比心疼更甚的是不爽是他呼之欲出的怒气
他想不通,为何身在皇家,却事事都有羁绊事事都需要克制和理性他想不通从他昨日看到母亲交给他的这张皱皱巴巴的纸团时,他就一直再问自己
他虽为皇子,但从不想去争什么位子,觊觎谁的什么,他只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仅此而已。
但,只因这姑娘,是所有人心中无依无靠的失孤之女,他们的路就要这么艰难他想不通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和家世感到憋闷,和挣扎。
靖瑧拧眉沉默着,锦华更是沉默着,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是挥不去的事实,“泰王六皇子妃朱氏锦华”几个字赫然之上,她还能作何想
她细细思量前日下午去看望太后,忽然万般悔恨,她本意是想要给太后造成更好的印象,抹去之前的偏见,为将来的“他们”更好的铺路,可是搞砸了搞砸了。
谁又能想到,淑贵妃会来了,还带着泰王靖璚,这一切都是造物弄人吗“泰王妃”谁要做什么泰王妃她想做的,从来都是靖瑧的妻子,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劳什子王爷她只爱他,要他
啊锦华闷哼一声,一只手立刻抓紧了胸口身体剧烈摇晃疼锥心的疼身子不自觉的倾倒。
“星儿”靖瑧一步跨向前,扶住她。
锦华再顾不得什么了,顺势扑进靖瑧怀里,搂紧他宽厚的身躯,靖臻能感到她全身的颤抖,这是一种克制一种隐忍,和不发作。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但很快,她收起了眼泪。
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只是在刚才心口疼的一瞬间,忽的她似乎懂了什么,她感到再多的眼泪,再多的伤心,再多的忍耐,面对别人的强权,都是乌有,都是如蝼蚁般不值一提的存在。
所以,她不哭,不能哭,她要坚强她要坚定的走自己想要的路,不要再任人摆布
锦华推开靖瑧,靖瑧措手不及
“星儿”
锦华咬唇,抬眸望着他,他与她对视,锦华的眼神中有着闪烁,有着不确定和询问。
靖瑧全都接收到了,他心中,从没有过对他们未来的不确定,他的未来里从来都有她,他用眼神回应她,热烈的回应,给予她更坚定的信心。
“靖瑧”
突如其来的,锦华喊了他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她喊他的名字。
是的,第一次,她认真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从没有过的,她将他放在平等地位,既然已经对未来笃定,那她决定与他共同进退。
“你或许对我们的未来还不笃定吧”锦华再次确认,她想听他亲口说出。
靖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双手已攥成了拳。
“你想听什么又或许十几年了,我们还不曾体会彼此的真心”靖臻嗓音暗哑。“未来的生命里,我只要你。”
锦华望望他,嘴角浮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又苦涩又心疼又欣慰。
“后天是初五,我一早就要回家里去,我会跟父亲表明,也会尽快跟皇上禀明我们的父女关系。”锦华话说一半,抬头看他。
“放心,待你禀明了父皇之时,就是我姒靖瑧提亲之日”靖臻拍拍胸膛,铮铮作响。
锦华不再说下去了,靖瑧什么也不说了,真心共见,心意相通。
此时已是傍晚,太液池的湖水,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波光粼粼。一对青年男女,十指紧扣,依偎在北瀛洲的楼阁之上,两行长长的影子,落在地板上,男子魁梧肩膀宽阔,女子纤柔高挑。
又是一年端阳节,锦华早几天就已跟裕德帝告了假,早早的便梳妆好,提了提盒在北宫门里等候麟王府的马车了。
今日的她,一改往日低调素净,而是高调的梳了双环望仙髻,虽没有夸张的簪金挂玉,却也是嵌了一些缠枝芍药等宫廷花饰,面上淡施脂粉,眉色如黛,腮若朝霞,樱桃色的唇脂称得面色,更加雪白晶莹。
今日既是锦华回家探亲之日,亦是她得生辰,衣着上,她也挑了喜色,一件滚红边白底红梅的抹胸纱织襦裙,外搭了一件滚红边白底裙摆绣喜鹊登梅的衫子,霞色挽带,站在北宫门处格外的耀眼和清丽脱俗。
才走到北宫门,守宫门的羽林卫,眼前一亮,目光情不自禁的时不时飘向她。
是的呢,一位正值二八青春的少女,养在深宫锦衣玉食,教养良好,修养上乘,容姿虽不是“三千佳丽无颜色”,但也绝对是尚品之色,再加上身材高挑,说不尽的风华,又哪个人不爱呢
忽而一阵晨风吹过,锦华的抬手掩面,背转过身。风中,只见少女身姿轻盈,衣袂翻飞,倒不出万种风情,周围的人们,简直看呆了去。
这美丽的景色,还让另一个人也看呆了,这人便是里乘马车而来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