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贵钩利轻声说道。

在这时对维森先生的故事做出评价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整个松原鳞次栉比的公寓看起来无比和谐，但是那些充能子弹与融酸弹的弹孔依旧停留在那些被摧毁的墙壁上。

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一片废墟，不算远，在公寓之间开辟出了一块显眼的空间，在雨水的阴影之下，那些腐朽的木制品，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

“你也无权对此发表意见，贵钩利先生。”

维森先生从西装上衣的手巾袋之中拿出一块巧克力，含进了嘴中，他继续说道：

“因为你从来都不在这里，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你这个人，而是你的思想，你讨厌我这种规则制定者，同时也讨厌那些不懂得反抗规则的人。你是那种最让统治者头疼的人，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服从这个单词怎么念。”

“你就像是半岛上长大的孩子，认为关于规则和人民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你可以随意篡改规则，同时你也可以随意报复所有让你感到不爽的人和事，但是你却对真正的规则一无所知。”

到这时，贵钩利已经可以确认维森先生已经调查过关于他的一切了，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唯一问题就是，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关于他的信息。

也许是所有的一切，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对他絮絮低语：维森先生已经知道了所有关于你的一切，你不能让他活着，吃掉他，贵钩利，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

“听起来很有趣，你的规则论，可是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破坏你的统治尊严的。”

贵钩利的笑容冰冷且诚恳。

“我只是想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维森先生因为咀嚼而导致一面的脸颊鼓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贵钩利，半饷才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惊叹，然后他也同样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容，他笑着说道：

“你是第一个在我的办公室里企图威胁我的人，贵钩利先生，如果我是作为松原的居民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我一定会为你拍手叫好，毕竟所有人都希望我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但是不得不说，作为被威胁者……”

他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那让我很不舒服。”

愤怒慢慢地占据了贵钩利的大脑，他冷笑着说道：

“维森先生，你的话语也让我很不舒服。”

“你当然会不舒服，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为了你的信息作出了多大的努力，贵钩利先生。”

维森先生的音调依旧那么的平缓，但是其中隐藏着的一丝嘲讽可以让贵钩利轻易地听出来。

“从你第一天来松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对我描述你的职业时，你说你是一个‘独立承包商’，这个词可并不多见，因为我只在那些高层人士的嘴中听说过这个职业，他们喜欢用这个单词，意味着他们需要外人为他们做一些智人警卫队不知道的脏活儿。”

“而很明显，松原没有这种职业，于是我问，是雇佣兵吗？你回答是的。你看，你一直认为赏金猎人、雇佣兵和独立承包商是同一种职业，但其实完全不同。你这个有钱人的崽子！”

贵钩利沉默着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他才发现高能匕首落在了花蛇的别墅里，但是没关系，他的一只手摸向腰部。

维森先生看到贵钩利的这个动作，反而笑了起来，他也同时向前一步。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

“你的档案已经结束然后封存了，管理局内部的数据网络里压根就搜索不到‘贵钩利’这个名字，但是我挖得很深，很深很深，超乎你想象的深，然后我发现了一份有趣的档案，十三岁成名，同年失踪。”

维森先生弯下腰，他的脸凑得更近了些，在贵钩利的耳边继续说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潮汐还是落日？”

贵钩利的眼睛慢慢地睁大，摸向腰间的手掌停顿在空中。

“不可否认，你简直刷新了我对天才这个单词的理解，当我看完你的档案之后，我都不情不自禁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为你做过的事情惊叹。”

没有理会呆滞在原地的贵钩利，维森先生直起身子，朝后退了两步，他盯着贵钩利说道：

“而且你的仇家比我想象之中多太多了，我应该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因为我的动作，导致你的档案好像暂时地在数据网里暴露了不到三秒钟。”

贵钩利飞快地抽出充能手枪，指向维森，但是他的面孔上挂着无法掩饰的惊慌，他低吼道：

“不，你这该死的……”

维森先生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摊开手回答道：

“我已经对你道过歉了，谁能想到会有人二十四小时都在管理局的数据网络里查找你的资料档案，裂变管理局藏不住你了。”

维森先生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继续说道：

“虽然其他势力进入松原让我感觉很难受，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伊桑老大跟我达成了一个协议，黑鸦会跟松原的公会合作。”

贵钩利根本就没听到维森先生之后的话语，他转过身疯狂地朝着门外跑去。

维森先生站在办公室里，看着贵钩利惊慌失措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笑了笑，对着一直打开的通讯说道：

“让他离开，别动他。”

“可是我不明白……”小野的声音从耳后的微型通讯器之中传来。

“该死的！不需要你明白！在松原，你只用听我的命令就行了，不需要你这头该死的蠢猪明白我的意思！”维森先生突然提高了音量，在通讯之中大骂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展现出这种暴躁的情绪。

小野没有再回答了。

维森先生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然后转过头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他站在落地窗前，朝着整个松原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但是他没有喝，过了一分钟，他狠狠地将玻璃杯砸在了地上，碎片带着酒液四处飞散。

“去你的黑鸦，去你的伊桑，去你们所有人！松原是我的。”他喃喃自语。

拳头砸在落地窗上，装载了纳米屏障的落地窗竟然被他的一拳头砸裂，龟裂沿着他的拳头朝着窗户的这四周延续。

粘稠的鲜血从他的拳头上流下，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收回拳头，从手巾袋里抽出手巾，包裹在自己的拳头之上，然后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外的小野指了指狼藉一片的地板，心平气和地说道：

“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