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管家问。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骂得难听些,倒没有砸门。”
好歹赵家人自诩书香门第,砸门这种粗鲁之事,想来他们不屑做。
“将大门打开。”柳清越精明扼要。
“这”两个下人犹豫不决,去看乔氏的脸色。
乔氏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把大门大开,赵家人不会直接冲进来吧
“打不打开”柳清越又问了一遍。
乔氏听出她话里的不善,连忙吩咐,“听大奶奶的,快将门打开。”
下人们同情地看着柳清越,这位也是苦主啊。说不定由她去劝说,赵家人会罢休。
安府侧门终于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绯色身影来。
赵家人正骂得起劲,突然见门开了,出来了人,都不约而同地住了嘴。
这是个模样秀美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她的步伐却走出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场来。
“哟,安家这是没人了吗打发一个女人出来说话”赵家人自诩书香门第,是不屑于和一个女人吵的。
柳清越冷冷一扫,果然赵家来人不少,都是些穿长衫,戴冠帽的青年后生,全都义愤填膺地看着她。街道上还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全都指指点点等着瞧好戏。
柳清越看了那人一眼,赞许般道“你说得不错,安家确实没人了。”
“你是谁”有人问她。
“我是柳家大姑娘,柳清越。”
柳清越话音刚落,就有人带着嘲讽道“原来是安家大奶奶,我且问你,你丈夫
与你妹妹做下苟且之事,你可认”
柳清越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既然说,是安易旻和柳清和做下苟且之事,与我无关,为何要我认”
那人没防她会这样回答,一时哑口无言,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丈夫,与你无关,那么与谁有关”
“当然是谁做的,就与谁有关了。对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安家大奶奶了,这么个丈夫我受用不起,至于他和你赵家的恩怨,也不要算到我头上来。至于柳清和,她已经被柳家除名了,以后也不是柳家的人,你们要找她算账也好,不要扯上柳家。”
有人当即冷笑,“你这话倒是说得轻松,将柳家完完全全地摘出来,但是这件事不怪柳家怪谁明知自家姑娘不检点,还同我赵家结亲,害我赵家落尽了脸面,成了京城里的笑柄。”
柳清越盯了那人一瞬,才道“你说柳家明知道自己姑娘不检点,还同你赵家结亲你娘生你之前,知道你是个瘌痢头吗再说了,拿奸拿双,你可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柳清和在婚前就不检点”
那人头上有几块斑没长头发,平时最恨人提起,没想到这柳家大姑娘牙尖嘴利,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是瘌痢头。一时间,他气得脸色发青。
“拿不出来那你凭什么信口开河”柳清越寒脸道“柳清和在成亲之前没有这些臭名声,嫁去了你赵家之后,反而有了,焉知不是你赵家人的责任,我可是听说赵二爷在喝醉后经常打骂柳清和,这件事,柳家还没上赵家讨要说法,你们倒倒打一耙,指责柳家教女无方”
柳清越并不是想维护柳清和,只是郑氏是原主的母亲,虽然教导方式不对,但是爱女之心无过,她现在作为柳家的姑娘,当然不能容忍旁人在她面前诬蔑柳家双亲。
乔氏在门后,听到柳清越骂得赵家人哑口无言,顿时心下一喜,这柳清越平时就牙尖嘴利气得她半死,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派上了用场了。
但是没等她高兴多久,紧接着就听到她继续道“所以,我今天出来,只是想告诉众位一声,你们要找安易旻算账也好,要找柳清和算账也罢,我想告诉你们的是,
柳清和现在已经不是柳家的姑娘了柳清和住进安家,也不是我的意思,我当初就极力反对,觉得这件事于理不合,但是安家夫人和安大爷执意要让柳清和住进来。至于柳清和身孕一事,我也不知情。这样复杂的人家,我实在不想再多待,今日已经写了弃婚书,嫁妆今日就能搬完,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安家的人,你们要找麻烦,也别找到我头上”
她这一席话音刚落,赵家人都愣住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个柳家大姑娘、安家大奶奶,写了弃婚书,还言出力行,已经在开始搬嫁妆了
虽然觉得她离经叛道,但是没有人觉得她做得不对,换位想想,若是他们赵家有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说什么也要让她和离回娘家。这柳大姑娘看着性子刚正秉直,和她那妹妹真是天壤之别,看来不能以偏概全,指责柳家教女无方,看着柳大姑娘,不就是拎得清的人吗
但是这个柳家大姑娘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她的丈夫和自己的亲妹妹有首尾,这样的打击想来巨大。众人一时间不由得同情起柳清越来。
当下有那路见不平的赵家人道“我们赵家是明事理的人,这事我们要找也只是找安易旻算账,绝不会有人动到你柳大姑娘头上来的”
“正是我赵家素来恩怨分明,柳大姑娘也是受害者,话说这安家如此无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柳大姑娘走,只要柳大姑娘一句话,我赵家立马派人来帮姑娘搬嫁妆”
“不错柳大姑娘要是有难处就说,如今我赵家和安家势不两立,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只要柳大姑娘吱个声,我赵家没有不帮的道理”
“”附和声四起。柳清越有些傻眼,这赵家不是书香门第吗怎么给人感觉像是道上混的,有些讲究路见不平呢
她笑了笑,朝赵家人福身一拜,“多谢各位大哥,不过安家人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我已经将我的话说完了,这件事我就不掺和了,各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告辞。”
她就这样进去了,乔氏愣在门后。
“柳清越,你疯了”乔氏眼睛瞪得溜圆,她本意是想让柳清越去和赵家人说清楚,让赵家人不要再闹下
去,没想到柳清越会跟赵家人将自己和柳家撇出去,让她安家成为众矢之的。
“你快出去跟他们说,柳清和是来投奔你的”乔氏扯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安夫人,请你自重”柳清越将她甩开,“当初您儿子着了魔障的时候,你包庇他,现在出了事,却想让别人去替他擦屁股,你不好好教导儿子,就由别人去教导也是一样的。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已经和安家没有干系了,你别再想跟我摆什么婆婆的谱,我脾气不太好,你是知道的。”
乔氏当然知道,她自从看到柳清越是怎么收拾柳清和之后,对这个儿媳,就有些畏惧。
她再想说话,就听到外面赵家人大声道“赵二爷的死,我们怀疑是安易旻干的,赵二爷平日力壮如牛,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暴毙柳清和在我们二哥死后没几天就急匆匆地住进了安家,要说二哥的死跟这对奸夫无关,三岁小孩都不信”
“说得不错,我们拿了这安易旻和柳清和两人去见官,自有分晓”
乔氏被吓得面无血色,她赶忙叫过一个下人,“快快悄悄跑出去告诉大爷,今天不要回家来。”
她失了冷静,头昏脑涨,一时间竟失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易旻是要考功名的,可如今他名声臭到泥里,士人都爱惜名声,还有哪个老师会肯收他为弟子呢。就算他自学成才,以后试卷也会没人批改他的。
她不知道安家要怎么渡过这个难关,讷讷地站了半晌后,才吩咐,“快去将老爷请回来”
大门前的动静闹得这样大,安家阖府皆知。高惜玉摸了摸肚子,定了定心神,才跑去前门找乔氏。
乔氏正急得团团转,送信的人也没有回音,眼看着赵家人的情绪越来越激烈,都准备要冲进来了,她急得跳脚,又不敢出去和赵家人说话,她担心情绪激动的赵家人会动手打她。
正着急呢,高惜玉挺着大肚子过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乔氏本来就烦躁,一看到高惜玉来添乱,更是火上浇油。
高惜玉仿佛没看到她不虞的脸色,只道“我是来跟夫人分忧的。”
“分忧”乔氏怀疑地看着她。
高惜玉
笑道“夫人,外面赵家人情绪为何会如此激动因为他们想拿住大爷和柳清和说理。大爷不在府上也就罢了,就是在,也不可能让大爷去跟这些人对峙。但是柳清和如今在啊,柳清和才是罪魁祸首,夫人何不将柳清和交出去,赵家人得了交代,自然就走了。”
乔氏一怔,“可是,柳清和她”
“夫人想说她怀了孕这也简单啊。只看夫人舍不舍得。”
“你少卖弄,有话直说,我对她有什么舍不得的”乔氏催促道。
高惜玉道“夫人只消咬定柳清和肚子里的孩子跟大爷无关,是那赵二爷的,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乔氏长长哦了一声,愁云尽散,“你说得对,”柳暗花明,她喜笑颜开,“这孩子是他赵家的种,跟我们旻儿可没有关系”
柳清和这两日身体不太爽利,总觉得绵软无力。
乔氏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床上躺着阖眼歇息。
门被人用力推开,撞上两边的门柱,哐当两声巨响将她吓了一跳。
“是谁敢这样无礼”她睁眼喝问。
“是我”乔氏冷冷回了一句。
听出是乔氏的声音,柳清和坐起身来,“是夫人来了”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两个粗使婆子朝她走过来,脸色不善。她心里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警惕道“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乔氏冷笑,“都是你这扫把星,一来我们安家,就将我们安家搅得家宅不宁,我安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今日就请了吧”
柳清和没想到乔氏竟然还会来叫她走,分明她现在都知道她怀了安易旻的孩子了。
“你不能赶我走,我可怀了旻哥的孩子”柳清和大声道。
乔氏呸了一声,“你怀的是赵家的种,别想赖在我们旻儿头上,我们旻儿洁身自好,怎么会和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有首尾”
柳清和瞪大眼睛,她没想到乔氏竟然翻脸就不认人。
“你那天亲耳听到旻哥承认这孩子是他的”
乔氏打定了主意不认这个孩子,孩子嘛,只要安易旻好好的,以后要生多少孩子不能生非得稀罕这一个再者说,她心里还犯嘀咕,这孩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