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只是个小城,如今二人的布料生意已经遍布了全国,加上云溪又已经和离了,蔡夫人就提议二人前往京城,那里权贵多如牛毛,于生意也有益。
任务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来日方长,徐良骥一举不中,后面肯定是要再考的,他以后肯定也要去京城。
云溪便跟蔡夫人搬去了京城。
路上,蔡夫人才跟她提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蔡夫人的娘家是侯门,当年她看上了一个出身贫寒的进士,听了进士的花言巧语,不听父母劝说就嫁给了他。
但是没想到这个进士后来得势,就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她心高气傲气不过,就和进士和离了,她自愧于父母,也没有回娘家,就出了京城,在青州一待就是十年。
这次回去,蔡夫人心中还十分忐忑。
她十年未见父母,心里是很想念的,又思及自己当年让父母伤透了心,不知道父母肯不肯见自己。
云溪开解她,“蔡姐姐是最聪慧的,岂不知儿女永远是父母的心头肉,就算当年生气,那也是气你遇人不淑还不自知,他们是担心你才会生气,你十年未归家,不知道他们有多思念你呢。”
两人合作了几年,蔡夫人对云溪的事情也很了解,知道她爹自从有了后娘之后就对她不好,她搂住云溪,“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会有人将你捧在掌心疼的。”
云溪笑了笑。她做了这么多的任务,能给她温暖的人没有几个,能让她躇足的人更是没有。
蔡夫人自己孤单半辈子,对当年的事也曾后悔,她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浪费在了一个渣男身上,偶尔回想,人生只有一次,青春年华更是珍贵,可她白白浪费掉了,但是人生却没有重活的机会。好在她现在过得也算顺心,又认识了云溪这样的好姐妹,有些许遗憾,但是也并不愧此生。
但是云溪还年轻,蔡夫人不希望她走自己的老路,人到中年了,身边没个陪伴的人,虽然自己也能过得足够精彩,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遗憾。
青州距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五日后,两人就到了京城。
蔡夫人早就派人进京买下了一座院子,扫洒修葺,两人进
京就可以入住,除此之外,她们还在城外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大块地,请了工匠盖房子,以后作为染坊。
蔡夫人十年未归京有些近乡情怯,拖了几天也不敢回家去。
最后还拖了云溪一道,这才带了礼物,坐着马车到了永安侯府。
开门的门房甚至不认识蔡夫人了,还探头相询,“你们是谁找谁”
蔡夫人眼睛倏地就红了。
云溪上前一步,道“这位是贵府离家多年的二姑娘,你不认识也正常,还不快去通禀侯夫人,说二姑娘回家了。”
那小厮对那个离家多年未归音信全无的二姑娘也是听说过的,一听云溪这样说,先是怀疑地打量了蔡夫人一眼,也不敢拖延,只道了一声稍后,就急忙进去通禀了。
得到消息的侯夫人先是不敢置信,她时年五十多了,一生富足尊贵,唯独这个没有了音信的二女儿是她心头的伤,一听女儿回来了,她急急忙忙地出了后宅,到了府门口。
从门里出来,果然看到自己的二女儿站在门外,一见到她,眼泪滚滚而落。
“你竟然还想到回来”
想到这个二女儿竟然能狠心到十年不回来也不送个信,侯夫人气极之下,扬手就想打她。但手高高地扬起,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云溪见母女抱头痛哭,识趣了后退一步。
侯夫人顾不得云溪,她身边嬷嬷是玲珑的,见云溪穿着也不像是丫鬟,便笑问道“姑娘是”
云溪便笑道“我是蔡姐姐的朋友。”
那嬷嬷连忙笑道“夫人来不及招待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云溪微笑摇头,示意无碍。
这时侯夫人也注意到了云溪,便停下哭泣,问蔡夫人,“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的好姐妹,”蔡夫人将云溪拉住,“进去说吧,娘。”
侯夫人便笑着对云溪道“原来是素素的朋友,快请进去。”
几人到了侯夫人房中。
母女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云溪便识趣地请安嬷嬷带着自己在侯府里转转,将空间留给那母女。
安嬷嬷也懂云溪的意思,也感激她的体贴,就带着她去了侯夫人的后花园。
这侯府修得十分精巧,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处处都
透着一股精致。
嬷嬷带着她走,边走边聊起蔡夫人。得知云溪是和蔡夫人合伙一起做生意的,还知道了原来京城里十分稀罕的布料彩烟罗竟然就是她和蔡夫人卖的,对云溪的印象立刻就不一样了。
因为云溪比蔡夫人小了十来岁,今年也不过二十二,看着还有些稚气未脱,谁知,竟然能和蔡夫人做下这么大的生意。
听安嬷嬷话里十分喜欢他们彩烟罗,就笑道“回头我让人给嬷嬷送两匹来。”
因为侯府的其他未嫁姑娘很喜欢这彩烟罗做的裙子,所以侯府也经常抢购,安嬷嬷是知道其价值的,别说匹了,这彩烟罗一尺就要一两银子,一匹更是价值不菲,要四十两呢
云溪开口就要送她两匹
安嬷嬷搓了搓手,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家还有两个闺女,她们也很喜欢这彩烟罗,两匹布料,刚好可以给她们做两身新衣裳。
“那老奴就腆着脸多谢云姑娘了。”
云溪笑道“嬷嬷喜欢就好,也不值什么的。”
她们做的生意是暴利,原料和其他的布料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技术改进,售价就高出几十倍,没办法,物以稀为贵。
所以她们的布料都是限产的,毕竟布料不是消耗品,一身衣裳做出来,至少可以穿个几年。不过她们走的是高端路线,这些贵人们一季总要做个三四身衣裳的,总是买不到的彩烟罗,是她们最喜欢的。
她和安嬷嬷慢慢地在花园里走。一个身着银色圆领襕衫的公子哥背手从一道月亮拱门处走了进来,看到安嬷嬷,他微微一笑,“安嬷嬷。”
安嬷嬷连忙蹲身请安,“三公子。”
那三公子连忙让开,无奈道“说了多少次了,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我哪里受得起你这一拜”
安嬷嬷笑道“老奴是奴婢,礼不可废。”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云溪。见是一张生脸,他不敢贸然相问,只对着云溪笑了笑,就道“安嬷嬷既然陪着客人,我就不打扰了,我得去祖母那里一趟。”
安嬷嬷笑眯眯道“去吧,你二姑姑回来了,正好见见她。”
“二姑姑”他一怔。
“是啊。二姑娘离家多年,今天回来了。”
蔡
夫人离家的时候,蔡陆离已经十来岁了,对这个二姑姑当然是有印象的,也时常听侯夫人提起,当下便喜道“二姑姑竟然回来了,我这就过去。”
等送走了蔡陆离,安嬷嬷才跟云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夫人的三子,大名陆离,前些年沉心读书,如今已经高中,我们夫人正给他相看呢,都已经二十三了,同龄人的儿子早就能走路了。”
安嬷嬷显然是很喜欢这个蔡陆离的,说起他的时候,就好像在说自家儿孙。
云溪不好怎么说,只是微笑。
逛了一圈,她们就回去了,蔡夫人和侯夫人已经说完了话,两人眼睛都是红的,蔡陆离也坐在一旁,微笑着。
他气质很好,修竹一般挺拔的身材,面容俊秀白皙,不乏读书人的清风霁月,但眉宇间又带着一股英气。
蔡夫人回了家,自然是要和家人吃团圆饭的,云溪不好留下来,便先告辞了。
蔡夫人知她留下来也会觉得尴尬,亲自送她出了侯府,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去。
有了侯府保驾护航,云溪她们的生意无人敢动,因为蔡夫人担心自家生意遭人眼红,就故意将她自己的身份说了出去,还靠着侯夫人,将布料送进了宫里,献给宫里的妃子。
这样一来可以收买人心,和宫里的娘娘们打好关系了,以后就没人敢动她们,二来还可以借机宣传彩烟罗,宫里的娘娘们都人手一件了,外面的夫人小姐们,就更喜欢了。
一时间,彩烟罗的价格节节攀升,以前卖四十两,现在六十两也未必能买到。
蔡夫人和云溪因此挣了个盆满钵满。
云溪闲来无事,又盘下了一座酒楼,按着自己的设计大刀阔斧地装修,请了名厨,自己设计了菜品。
蔡夫人对她大力支持。
酒楼开业这天,很多云溪不认识的人都前来捧场,后面才知道,原来蔡夫人多年未归京,以前的人脉一时半会儿联系不过来,但是她那侄儿蔡陆离在京中有很多朋友,偶尔在侯夫人那里听他二姑姑说起,就自告奋勇地打了包票,开业那天将自己的朋友都请过去捧场。
果然这天开业,酒楼很热闹,很多都是蔡陆离的朋友,甚至还有他朋友的朋友,身份都是非富
即贵,虽然抱着捧场的目的来,但是发现菜品很新颖,味道也极佳之后,也十分欣喜,毕竟他们长在京城,对京城的酒楼都已经吃腻了,总算新开了一家,以后就有地方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酒楼的名气就打出去了,甚至风头一时将京城里其他知名的酒楼都盖了过去。
不少人眼红,但是一知道酒楼背后站着侯府,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蔡陆离鼎力相助,云溪当然要亲自感谢一番的。
她备下了礼物,买了名贵的笔砚,送给蔡陆离作为谢礼。
蔡陆离是这届进士的探花郎,不出意外是要进翰林院的,云溪这礼物也算送得实在。
她就在自家酒楼宴请蔡陆离,还请了蔡夫人过来作陪。
云溪穿了一身彩烟罗做成的绯色长裙,画了淡妆,明艳照人。
蔡夫人回来之后,时常有应酬,她如今要在京城里扎根,以前那些人脉得捡起来。
蔡陆离如约赴约,席间请蔡夫人讲一讲她和云溪为何为开始做布生意。
蔡夫人一笑,“当初我在青城的时候,就开了一间小小的绣楼。和云溪相识是起源于她来我的绣楼卖绣品贴补家用。她绣技了得,比我绣楼里的绣娘都要好,而且绣出来的绣品精致又新颖,很受青城里的夫人小姐的喜欢。后来云溪找到我说,她掌握一种特殊的染布技术,要和我合资开一间染坊。我当时也有些不敢相信呢,还是云溪染出成品来给我看,我才敢信。”
蔡陆离惊讶不已,他看向云溪,“云姑娘竟然会染布”
云溪笑道“当初我也是见蔡姐姐为人厚道,若是换了别人,我是不敢的。”
蔡夫人一笑,“也真是缘分了。”
蔡陆离又笑道“云姑娘这酒楼里的酒,我朋友们喝了都称赞不已,听说是姑娘你们自己酿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