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暴风雨过去了,万里无云,天空泛着洗净的澄蓝。
双手交叉托着下颌,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眺望窗外,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远方的群山。
水晶镜片后的双眼呈现出一种安详、恬淡的神色,不像望着山的神色,倒像他自己就是一座远古的山峰,悠远的自在与挺拔。
单片镜下的祖母绿坠饰一荡,他凝目,从淡然的自处回到现实。
一只鸽子飞进窗户,咕咕咕叫了三声。诺雷斯西曼取下它脚上只有特定人物能收取的魔法信件,展开,快速浏览。
他站起来的时候过急,撞到了椅子,随即扶着额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拖着比平时快,但还是比正常人慢的步子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一根植物根茎在他跨过门时缠住他的脚,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色泽艳丽的花苞张开锯齿状的颚,流出仿佛野兽的消化液。
愤怒的嘶嘶声,一条碗口粗的蛇从墙壁钻出来,咬断花茎,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怪物吞得干干净净,还打了个舒服的饱嗝。
“哎呀。”诺雷斯这才发出迟来的惊呼,也是低低的,没什么紧张感,“是你救了我。”
因为两位主人要我监视你,你一害人就咬死你,你还没害人,我怎么可以让你死。纳吉尼摇摆蛇尾,呼呼威胁。却见这个人类露出舒柔的浅笑,好像听得懂它的话。
“跟我来吧,小蛇,我要救你的主人们。”
我不是小蛇我的本体大得能一口吞了你
诺雷斯脚不停步,像他突然变成了聋子,听不见后面抗议的翻腾声。
暑假期间,迪佩特校长也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学校只有几位老师留守,其中就包括变形学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正和魔药学教授斯拉格霍恩聊天。格林德沃返回德国做收尾工作,所以最近他又留起了胡子。
“啊,西曼教授,你好。”斯拉格霍恩起身让座,笑嘻嘻地招呼他喝茶。邓布利多的半月镜闪过警戒的光,他对这个年轻人没有好感,魔法部的下派官员是其次,主因是他参与了那次卑鄙的偷袭。
“斯拉格霍恩教授,
您请坐。”诺雷斯得体地推辞,虽然他根本推不动那具笨重的身躯,被拽进椅子里,有些头晕地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呃,有件急事,我希望立刻调回所有的教授,彻查霍格沃茨,留下必要的人手后,我们赶紧去一个地方。”
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惊讶。
“是克劳奇司长的意见吗”藏起不快,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已经辞职了。”
“什么”这回邓布利多也抑不住情绪,他盯着眼前的青年,想看出他的内心。诺雷斯眼神辽远,不像对任何人说,倒像在自言自语“每到一个场合,就免不了被人利用,我本来以为克劳奇司长能帮我摆脱这种困境,却还是”
他回过神,笑容温和地绽开,声音一如既往的淡,一字一句都有柔软的节奏,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稚嫩中有着骨子里的坚持“我说个故事,有关我的外甥女。海伦从小就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她过早地意识到她的头脑和容貌对人们的影响力,个性不免娇纵。当她听说我小时候是个迟钝儿,说话也到四岁才学会,就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嘲笑我,对我恶作剧。我当然不喜欢她,加上家里的氛围让我压抑,就去了德国求学。”
“当我回来,在家族晚宴见到她,她变了,变得知书达理,温柔端方。当她看着我的眼睛,叫我诺雷斯舅舅,我明白了”
“她不是海伦。”
两位教授揪然色变。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唇,金发青年依然仿佛在做一个学术研究,那样不紧不慢的语调“我看人很准,所以才想当外交官,这是题外话我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我有点内疚。如果不掌握事实依据,也没人会相信我的直觉。”
“你是说,真正的海伦梅利凯被人掉包了”斯拉格霍恩插口。诺雷斯看向他,眼里流转着澄明的色彩,宛如透明的彩虹。邓布利多震撼了,他从来没看过有人拥有这样的眼神,不是单纯,是丰富的内心世界透射出来的光彩,却至清如洗。
“不是,是里面的内容,我”诺雷斯一手按胸,语法变得混乱。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现在明白
他说话为什么总是那个腔调,说快了,他的舌头跟不上。
半晌,他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微微笑起来“就像一本书,里面的纸页被撕掉了,封面还是老样子。”邓布利多失声道“你说灵魂”
金发教授解下与镜框相连的祖母绿,放在他桌上“我委托尼克大师做的测魂仪,一般人的魂波和身体磁场很协调,照出来就是完整的人像,反之很模糊。”
不知想到什么,他顿了顿“不过,这还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人也会产生这样的现象。我拜托了同学,调查这些年海伦家的情况,梅利凯姐夫原本是个保守的人,却积极参与麻瓜的商业,敛积了大量钱财;向魔法部购买废弃的古堡,拆解防御法阵,搞禁忌的黑巫术研究。”
“我和梅利凯姐夫交谈,他的举止时而僵化,思路前后不连贯,这是被反复下了严重的混淆咒和记忆修改的症状。”诺雷斯平静地说,阐述一桩事实,“我做过傲罗,我清楚这些迹象。那么,那些暗中的活动就不可能是梅利凯姐夫策划执行。那个灵魂侵占海伦的身体,也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她的实验非常可怕,包括灵魂学、魔化植物和燃烧剂。我的朋友好不容易潜入一间实验室,把消息传给我。她买下的古堡,有一座是洛克威尔家的,在古登巴赫森林,我听斯拉格霍恩教授说过,他的俱乐部暑期郊游就是那里。”
“难道john他们”邓布利多坐不住了,脸色惨白地站起。诺雷斯把记忆抽出来,存入翡翠石耳坠递给他,用这个方法可以迅速读取。
“她用过巫师做实验,有这样的房间。我不确定两件事是否有关联,但是可能性很大。”
“福克斯,你先去”邓布利多当机立断,竭力维持镇定,“你说她会对霍格沃茨下手,又是基于什么理由判断”
“对不起,这只是猜测,不过我愿意承担后果。”明白事关重大,诺雷斯耐心地解释,“她是个谨慎的人,当她利用完一个地方,就会彻底破坏它,是行为的惯性,而她从这里毕业,也做了不少相关的研究。我来的途中,遭到一株魔化植物的袭击,如果这样
的东西散播在学校里,是极其危险的。霍格沃茨的防御力很强,但也是建筑在地基上,伪装成年久失修,地震倒塌,这很容易她擅长这个。”
斯拉格霍恩难以置信“梅林”邓布利多在此时显出大将之风“老朋友,这里就交给你了,照西曼说的办,有问题双面镜联络。再不行你们一起讨论,向魔法部求援。”
“知道了,你你可一定要把ridde他们救回来啊”
邓布利多点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他看了看走到门边,一脸沉稳的诺雷斯,目光很复杂。
“这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灵魂是不是一个人,海伦梅利凯都会被追究责任。”
苍绿的瞳迎向他,青年静静戴回翡翠石耳坠,金色的长发被阳光映得丝丝分明,整个人笼罩在清澈柔和的光晕里。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他说,“她是我的外甥女。”
一踏进传送门,john如坠梦境。
上窄下宽的锥形空间,像是一口直通深渊的巨井。绿藤蔓卷着延伸得无限远,他站在一座石桥上,底下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幽暗。
就和那个梦一样,但是这一切清晰多了。
发光的灯心草为这里了光源,它们伸展着翠绿透亮的枝条,轻碰这个小客人。更多的簇拥着一朵有着白色绒毛的花盘,悉悉簌簌的,翻卷又松开,像在无形的波浪里荡漾。海伦就坐在这诡异的光环中,背靠着巨大植株的茎干。
她穿着不像巫师式样的海蓝褶皱裙,赤着一双纤足,双手双脚都绘有繁复诡丽的花饰,似乎是某种深奥的符文。john细看,发现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花直接从她身体里长出来,凝结成图腾,白皙的面颊也浮上淡淡的花纹,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奇诡的艳丽。
“你猜的没错。”海伦柔声说,“控制这些大家伙,不是容易的事。”
john不关心,不关心她的花,不关心她发什么疯,他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这时他听见“你从哪个时代来”
“什么”慢半拍,金发少年才问出声,他怔怔注视眼前的丽人,她幽深的蓝瞳有一丝迫切,些许的兴趣,和深埋的他如今已看懂的杀意。
“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知道,你是被我牵连进来的。”海伦一笑,低唱般轻声缓语,“toarvooridde,他是黑魔王,他身边,应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
“”john的呼吸乱了,有股热气从他心底涌出,使他指尖颤抖,摇晃得几乎站不住。
原来它们一直在那里,不因他遗忘而变淡。
是谁的声音在浓雾后呼唤,是谁的身影在彼岸守望,曾经属于他的他的家,他的世界。
“你”他踏前一步,语声因哽咽而沙哑,“你”
对面的女子挑唇,唇色美艳得像涂了毒“想回家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john挺直背,眸光冷冽逼人。海伦微讶,这气质温和的少年突然一变,凌厉如出鞘的刀锋。
“我可否理解你口中的送我回家,是送我上天堂的意思”
“john,你实在非常聪明。”海伦笑靥如花,换了个坐姿,“你的真名叫什么在见上帝以前,你还有些时间。”金发少年冷冷地说“不记得了。”
“啊,意外的时空旅行的后遗症,我不会道歉,相信你也不需要。”
“这倒是没错。”
海伦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指“我本来不想杀你,我只是惊讶。你知道吗,john,你那位朋友,优秀受欢迎的斯莱特林王子会成为黑魔王,整个巫师界连名字都不敢提的恐怖分子。他是我计划相当重要的一环,可是我遗憾地发现你改变了他。他不再暴躁、嗜杀,他聪明而冷静,野心勃勃也许会替代现任部长成为一个年轻有为的改革者,推动巫师界和平进步,那可太糟了。”john越听越诧异“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说下去“毁灭巫师界借vode的手”
“他没这么伟大,他只是个小丑。”海伦放声大笑,笑声冷酷、尖锐、充满恶意与疯狂,“噢,你不知道,他最伟大的功绩不过是杀了一些人远远不及格林德沃。”
美丽的脸庞扭曲成憎恶,像吞了一大块火炭,她硬生生咽下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仇恨和自身的秘密,冰冷地叙说
“也是因为他和他的手下对麻瓜的滥杀才让我知道世上有巫师这种不该存在的生物,他们总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事实并非如此。
”美眸眯起,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不是巫师”john基本上明白了,虽然事情简直匪夷所思。海伦眯着眼瞧他“你是吗”
“我不是。”
“唉,john,我真不想杀你。”这是海伦的真心话,纤白的柔荑托着下颌,幽幽一叹,看得出她的思绪又不知飘到哪儿去了,“我仔细想过,你这样的情况,可能在我返回过去,想改变历史的时候,时间自动生出了反作用力,将你拉了进来。我回不去我最想回的时间,你成为了扭转黑魔王命运的棋子。”
“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回去吗”愤怒到极点是麻木,john表情木然。
“呵呵。”海伦轻笑,妖艳的蓝眸从睫毛下瞥他,“也许。时空的奥秘我也还没完全参透。但是我确定一点,当我们都卷入这条回溯的大河,我们的灵魂就连在一起了。你死,我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