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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1 / 2)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1985 字 2020-08-02

行过回廊,迈入验尸房。

室内阴凉,中间摆着两张长桌,不高不矮,到贞白髋骨之下,分别放置已经拼凑完整的两具骸骨。桌前摆着一只香炉,里头插着三炷已经燃尽了的香,还有一撮香灰落到了地上,这是仵作验尸前的习惯性祭奠,诚表对死者的敬意,恕冒犯之责。

贞白走近,在第一具尸骸前站定,观察须臾,抬手轻触颅顶,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得出结论“此人七十古稀,乃寿终正寝。”

梁捕头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她居然跟仵作说法一致,还真让这女冠给蒙对了。

贞白道“没有怨气残魂,所以之前,我才没有发现。”

“哦”梁捕头来了兴趣,问“那个人呢”

贞白瞥了一眼,确定是之前她让赵九挖出来的那具,言简意赅道“有怨气,死于非命。”

“就这样”梁捕头追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

“怎么死的”

“一个寿终正寝,一个死于非命。”

“这不废话吗你不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了是吧敷衍谁啦”

贞白斜睨他,中肯的点评“胡搅蛮缠。”

“什么你说谁胡搅蛮缠你”

“这两人都是二十年前的死者,我有没有嫌疑你心里清楚,二十年前我并不在此地,王氏的供词也很明白,我是她请来为王六择吉地的,那块木符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将我招来,有何疑惑尽可以问,无需左右试探。况且,调查死因不应该是你们官府的职责吗,又不是我埋的尸,你来问我”

这女冠看着不声不响,原来还挺能狡辩啊,你说不在就不在,谁信

梁捕头鬼扯道“我就问你啊,你不是能通灵吗那你显个神通让我瞧瞧”

现在的衙役都是这副德行吗怎么跟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差不多

贞白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为了不被官流氓赖上,她解释道“寿终正寝此人,已身死魂消。而那一个,怨气虽重,却只剩一缕残魂,连聚拢都做不到。”

“合着说来说去,你就是个江湖骗子呗,我好像听王氏说,她还给了你不少银钱,知不

知道欺诈要在里头蹲几载”

贞白看着他,不想做无意义的争执,只道自己是收钱办事,便把话题扯开“查县志了吗,往前推三十年,期间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梁捕头对上贞白的目光,没好气道“我还用你教”

随即他微微收敛了一丝官匪气,正色道“有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因两厢情愿却遭到父母反对后私奔,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另外一个,是谢家刘掌柜的小儿子,二十年前他才七岁,死者却是成年男性,所以直接排除在外。最后失踪的这个人可能性比较大,是曹寡妇的丈夫张成,夫妻二人经营着一间米铺,据案件记载,当年张成是去给东城一家食肆送货,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东来顺,结果一去不回,东来顺的老板当时不在店里,是一个伙计签的字,让张成把粮食卸在厨房后,许多人都看着他独自离开的。”说完他又补充道“当时衙门上下出动,整整找了两个多月,实在查无音讯,渐渐就都成了悬案。但也不排除死者是外乡人,毕竟县城里的人流量大,成日进进出出,特别是独自上路身边没个伴儿的,就没谁会注意。”

贞白点点头,问“所以王氏之女失踪,也悬了吗”

梁捕头正纠结着当年的悬案,没料到贞白居然一个大反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悬个钏钏,这件事我们衙门上下倾巢出动,都在全力以赴,没看到外边儿贴了满城的寻人告示吗,那王六”

梁捕头说到王六就上火,额头暴起青筋“还有那王氏,这夫妻俩,非去诬告人谢家,我们派人去翻了个底朝天,他自己连人家谢宅的胭脂盒都扣了个遍,那胭脂盒才多大圈儿,巴掌都不到的瓷器能装得下他那大闺女儿吗是去找女儿还是给人抄家啊是不是傻都说没有了,还死倔结果把命给折腾没了吧,我真是”

梁捕头越说越激动,几乎到了暴走的边缘“现在还成了杀人疑犯,在院子里埋了两具尸体啊,这是什么逆天的行为,走的什么路线杀人埋尸他都敢夫妻俩好好做着生意,向来与人为善,也经常给咱当差的方便,不用

排队就能去他那吃几碗馄饨,那口感”一不小心跑题了,梁捕头猛地打住,拳头抵在唇上假咳两声,又为了挽回面子,绷着脸训斥“你一个嫌疑犯,打探那么多想干什么。”

贞白“”

她打探什么了,不都是他一直口若悬河娓娓道来吗

梁捕头道“我还没问你呢,发现尸骨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官,昨晚你又鬼鬼祟祟地跑去王六家里做什么行迹尤为可疑,要不是被我们及时发现,是不是准备毁尸灭迹”

这梁捕头真是块栽赃陷害的料啊,经他一推敲,滴水不漏的把贞白摁在疑犯的边缘。而她解释说没有报官是因为预备晚上问问那缕游魂,结果晚上去时发现竹棺中只剩一缕无法聚拢的残魂,梁捕头就是一通你个假冒伪劣的神棍还敢信口雌黄平常那些江湖术士就跟无知百姓们胡说八道混口饭吃,还没谁敢在官府里危言耸听。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反正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贞白索性保持缄默,梁捕头则道“没话说了吧。”

贞白不语,的确无法可说,早知道赚一袋银钱会摊上这种麻烦,她断然不会应下此事,可惜没有早知道。她余光一扫,不经意瞥见一抹暗红,蓦地转过头,看见寿终正寝的那具腿骨上系着一根红绳,因长年埋于地下,色泽渐变暗沉,已有些黑紫。

贞白眉头一皱,绕向长桌的末端。

红绳略粗,是三股细线编制而成,系在脚腕打了个死结,走近了仔细瞧过才会发现,死结的末端,露出了一截黑色的细丝。

梁捕头见她揪着一根红绳不放,问“你看什么”

贞白道“头发。”

梁捕头好奇地凑上前“什么头发”

“这跟红绳里,编着几根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