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的居所,被紫藤花包围的庭院里,单膝跪着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这次遇到下弦之贰的事情只是巧合”
听着九原柊的汇报,产屋敷耀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下弦之贰的鬼对我和义勇发起攻击并非带有其他目的,如果不是她杀死了寺庙中的一个僧人,我和锖兔原本已经要离开。”九原柊说到这里,忍不住将头低下去。
这一年来他游历各地,一方面为了完成灭鬼的任务,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将自己作为诱饵的意图,想要引出鬼王的踪迹,但还是一无所获。
鬼舞辻无惨似乎停止了对他的追杀,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鬼王貌似是不将具有威胁之人斩尽杀绝就决不罢休的类型,真的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他想不明白,甚至有一瞬间在心里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对此无能为力。
“柊,抬起头。”
沉浸在思绪中的九原柊听见主公的声音,将视线缓缓移了上去,注视着面前居于上位处的产屋敷耀哉,一年未见,他脸上诅咒的痕迹又向下蔓延了些许,已经几乎遮住一只眼睛。
仿佛一个最清晰不过的倒计时,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失明,甚至再也无法站立,最终迅速走向死亡。
但此时这个向死而生的人却带着与过往别无二致的温和浅笑,似乎对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一切毫无觉察,或者说毫不在意。
“鬼舞辻无惨能藏于世间千年而不被发现,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引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九原柊在想些什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自责。”
那声音轻缓而柔和,让九原柊在感到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暗暗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
天道何其不公。
为除尽恶鬼耗尽心血,一心向善的人只是因为身出同族就遭受了莫须有的诅咒,为祸人间的鬼王却逍遥自在了千年之久。
但九原柊心里也清楚,产屋敷耀哉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和怜悯,或者说,用任何的悲伤软弱的情感去看待这个人,都只会是不敬。
为了大义,产屋敷一族的人早就愿以身殉。
那极致仁善的意志与赴死也要灭尽恶鬼的执着融合在一起,矛盾又热烈,强大到令人心惊,所以就算产屋敷耀哉本人连握刀挥舞的能力都没有,却能让所有见过他的鬼杀队士都萌发一个信念
只要在他的麾下,就不可能输。
九原柊也是如此,但他于心难忍,只能和其他鬼杀队士一样,将这份心情化为杀尽恶鬼的动力。
“主公大人。”他开口道,“锖兔会成为柱吗”
“是的,今天晚上的柱合会议,他也会参加。”
“那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能带回鬼舞辻无惨的消息”九原柊迟疑了一下,这话说出来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最后他还是问出了口,“我也有资格,成为柱吗”
我有资格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保护更多的人吗
他一直被自己无法拯救所有人的阴影所累,在这个恶鬼肆虐的世界上,光是保护住身边的事物就已经令人筋疲力尽。但在之前与下弦之贰的对战后,他总算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产屋敷耀哉闻言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明白什么,他点点头浅笑着道
“你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九原柊愣了一下,对上产屋敷耀哉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是。”被那样的视线注视着,他也难得坦率起来,“我觉得能加入鬼杀队,真是太好了。”
汇报完状况,离开主公宅邸的九原柊准备去找伊之助,那小孩被他拜托给蝶屋进行治疗,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分下来。
他边走边思考着,突然看见从蝶屋的方向走来一个人。
“啊,找到了。”是蝶屋工作的小姑娘,她在看见九原柊之后就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九原先生,请过来一下”
而此时蝶屋的庭院里,富冈义勇突然感到后悔。
他刚才就不应该答应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小孩去帮他训练的,现在似乎被蝶屋的人误以为是在谋杀了,连花柱大人都被请了过来。
“小忍你说的奇怪的东西,指的是伊之助吗”
“姐姐你认识他”蝴蝶忍感到不可思议。
蝴蝶香奈惠看了看头套还在往下滴水的小孩,“这可不行,头套一直湿漉
漉的会感冒哦。”
“哦”伊之助看着温柔地关心自己的花柱,发愣一般地点点头。
不要关心奇怪的东西啊。蝴蝶忍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道,但没办法,谁叫姐姐一直这么温柔。
富冈义勇正想说既然没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就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许久未听见过的声音。
“义勇”
他闻声转过头,看见两年未见的九原柊,那人和记忆中一样面色平静,只是羽织换成了白色,在末端有渐渐加深的绿。
“好久不见,九原师兄。”
“你怎么在这里”九原柊感到有些意外。
“之前中了血鬼术,已经治好了,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