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也不复杂,那你为何不出面解释呢”
“传言关乎长生诀,除了你们,谁还肯听我解释呢”戚朝夕按住胸口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声,“再者说,那针上之毒已侵入我肺腑,若是此次寻不到虚谷老人相救,我就是真的身死魂销了。”
江兰泽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二位又是为谁前来求医的呢”戚朝夕问。
“是我”
“是山庄中的一位师叔,”季休明又一次抢了话,“在江湖上未有名气,戚大侠想必不认得的。”
戚朝夕道“既然咱们同路,不妨一起走吧,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这次江兰泽学机灵了,没有擅自回答,而是看向了季休明。季休明的目光在戚朝夕和江离之间来回打量,十分犹豫,却也找不出借口回绝,只好点头答应。
四人便继续往深山中走,在距虚谷不远时,天色入了夜,林中更显昏暗,不便行路,而虚谷老人隐居多年不曾被人寻到,想必谷中藏有机关阻拦,因此他们一致决定先在此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进谷。
于是他们在林中找了一块平坦干净的空地,放下了行囊。戚朝夕提议道“要拾些树枝生火,再找些吃的,咱们四人两两分开,行动能快些。”
他说这话时,眼望着的是季休明,原打算趁机单独试探一番,不料话还没落音,江离就走到了他身
旁,意思再明显不过。
未出口的话就跟着转了个弯,戚朝夕道“我和江离去那边的河里瞧瞧,生火就麻烦二位了。”
“客气了。”季休明朝他点头,然后带着江兰泽往林子深处去了。
他们二人往另一方向走,不一会儿,蜿蜒流淌的小河出现在了眼前,河水清澈,戚朝夕随意系起衣袍就走进了河里。毕竟是秋天,即便在南疆,河水也透着一股子凉意,戚朝夕转头道“你在岸上等着吧,别下”
然而晚了,江离已经跟着他下了水。
戚朝夕无奈地笑起来“那你当心点,脚下的石子滑得很,别跌倒了。”
“嗯。”
戚朝夕微微倾身,瞧着江离沉默的侧脸,问道:“你不想和季休明他们同路”
江离抬眼看向他,终于开了口“我不信归云山庄的人。”
“但是与其让他们在看不见的地方动作,倒不如把他们放在眼皮下盯着,即便出了变故,也能及时应付。”戚朝夕又笑了笑,“江离,你不放心他们,难道还不放心我吗”
江离想了想,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只这一会儿,戚朝夕已出手如电地捉住了一条游近的肥鱼,他看着江离这样子,忽然喊了一声,紧接着把鱼凌空抛了过去。江离一惊,连忙伸手接住,这鱼约莫觉得遭受了虐待,在他手里拼命弹跳起来,水珠乱溅,硬生生让武功如他也一阵手忙脚乱。
戚朝夕笑得更厉害,等江离好不容易将这条鱼给制服了,他虚握着的手又递到了面前,笑吟吟道“你猜这是什么”
江离脸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闻言戒备地后退了一步“什么”
戚朝夕缓缓打开了手掌,一团莹绿的光芒闪动,点亮了江离的眼眸,小小的萤火虫在他掌心振翅。
戚朝夕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正要说些什么,那条不甘寂寞的鱼猛然一弹,鱼尾甩起了一泼水花,戚朝夕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脸的水,前襟几乎湿透,萤火虫带着绿莹莹的光点飞远了。
江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江离笑出声,戚朝夕颇为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水,心里很没骨气地觉着挺值,面上却还要板起脸“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
“好笑。”江离点头,笑得眉眼弯弯的。
戚朝夕心头一动,就连那一点装出来的脾气也没了,转而去威胁了鱼:“等会儿就吃了你。”
他们走回去时,季休明和江兰泽已经把火堆生起来了。那条肥鱼自然难逃厄运,被剖开去鳞,串在木枝上烤得喷香。
吃饱之后,走了一天路的劳累便泛了上来,江兰泽接过毯子把自己裹住,然后往树上一靠,就昏昏欲睡了。季休明从行囊里拿出了另一条毯子,略一思索,递向了对面的江离。
江离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没有动作,也不吭声。
季休明的手还尴尬地悬在那里,戚朝夕及时伸手接了过来,将毯子抖开了披在江离背上,对他笑了声“季公子别介意,我这徒弟性子内敛,一向不爱和人打交道。”
江离立即要将毯子扯掉,却被戚朝夕按住了手,他顿了一下,才终于默默接受了。
季休明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讪笑道“没事,你们师徒关系真不错。”说完不再自讨没趣,靠在邻近的树上也闭目休息。
夜色下,林中万籁有声,火堆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响,戚朝夕随手捡起一根细枝条,在地上边画边想。
因为虚谷老人和太华派的关系,那些年他为老教主东奔西走搜寻长生诀的线索时,曾几次派人前来查探过,般若教并不缺少精通机关和奇门遁甲的人,然而每次派去的人都没能回来,他对谷中仍是一无所知。
戚朝夕不禁叹了口气,忽然肩上微微一沉,偏过头看到是江离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靠在了他的肩上。
暖融融的火光照着江离的面容,戚朝夕轻轻笑了笑,或许江离自己都还没发觉,但他确实对戚朝夕生出了依赖感。戚朝夕敏锐地觉察到了,并且十分受用,连方才的烦恼也先丢到一边,伸臂把江离揽住了,侧脸贴着他的额头,安心地合上双眼,就这样相互依靠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