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听到了那句挑拨离间的话,戚朝夕下意识观察着江离的神情,答道“仅有老教主一人知道,但尹怀殊既然明说了,就意味着教中出了变故,我的身份随之暴露了。”
江离皱起眉“万一般若教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该怎么办”
“那就难办了。”戚朝夕叹道,“所以我得低调行事,隐姓埋名,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可沈知言已经知道是你了。”
“这倒不要紧,我也知道沈二公子的一个秘密。”戚朝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了话锋,“当务之急还是阻止七杀门找到不疑剑,江少庄主的主意正是寻求沈二公子的帮助,以青山派的力量对付七杀门、协助寻剑,你觉得如何”
“什么秘密”江离眉头皱得更紧。
“小醋坛子想什么
呢,我跟他可没有私交。”戚朝夕忍不住笑了出声,伸手在他的额心轻轻一弹,见江离不自然地低头喝粥,方收回手,压低了声音道,“是我偶然发现,堂堂青山派二公子的心上人居然是魔教的尹怀殊。”
江离惊诧地抬起头。
戚朝夕意味深长地一挑眉,继续道“以此来看,江少庄主的主意确实有可行之处,沈二公子若是想见他的心上人一面,自然会帮我们。”
江离沉思良久,才点了头“好。”
说话间也用完了饭,两人商定,便前去虚谷老人与江兰泽所住的房间。江兰泽一听他们同意,立即来了精神,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与沈知言商谈,说着便往外走,江离却站在屋中没动,突然道“我有话想问钟前辈。”
戚朝夕深深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笑着答应后便同江兰泽离开了。
江离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迟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沉默着。
虚谷老人端着杯热茶,见他情绪低沉,揣测道“看来你记得自己失控时发生了什么”
江离这才转回视线,点了头。
“你想要问我什么”
“为什么”江离开口又顿住,像是在艰难整理一片狼藉的思绪,“我闻到了江兰泽身上的血腥味,却没有反应,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是真的想要把他吃下去。”
这个他不须明说,虚谷老人也明白指的是戚朝夕。
虚谷老人沉吟半晌,忽然问道“你喜欢他吗”
江离不防他问得如此直白,却仍点了点头。
虚谷老人便长叹了口气,慢声道“你对戚朝夕有情,自然催生出欲念,同时他让你感到安全,毫无威胁,而被长生诀反噬失去神智之人如同一匹野兽,趋利避害,遵从,正是本能。”
江离愣住了,轻声问道“所以我越喜欢他,就越可能吃了他”
“不错。”虚谷老人面露不忍。
江离再度沉默,静得几乎无声无息,不知过了多久,虚谷老人只觉得手中的茶也冷了,才见他复苏一般用力闭了闭眼,开口道“麻烦前辈代我向江兰泽道歉,不能同他回洛阳了。”
“你要离开”虚谷老人问,“去哪儿,独自
去拿不疑剑”
江离点头。
虚谷老人搁下茶杯,连连摇头“江云若,七杀门有上百人,你能以一敌百不成”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虚谷老人的目光沉下:“看来你心意已决,我是劝不住了”
江离再度点头。
“”虚谷老人道,“那你没有话要留给戚朝夕吗”
仿佛是被戳中了要害,江离毫不动摇的神色一瞬碎裂,他张了张口,却像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于是近乎狼狈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去。
江离回到房间,并没什么行李可带,抓起了青霜剑便要走,可又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在这间房中,纠葛在心底的情绪也生出了无数藤蔓捆绑住了躯体,他挪不动脚步。
江离只好抬起头,慢慢地环顾四周,像要将一切深深记住,又像借此强迫自己忽视那些滋生作乱的心绪,如同强行撕去魂魄的一部分,心底空得厉害。他走近床畔,蓦然瞧见戚朝夕那侧的枕上躺着一根长发,他伸手拿起,长发在明媚阳光中宛如一缕墨痕。
江离静静地瞧了许久,将这根头发小心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