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犹豫了片刻,倒并没立时应下,只说道:“那就届时再看看吧。”
谢迟也没勉强,看了眼日头,适时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他又同傅瑶讲了郡守府的方位,叮嘱道:“虽说凉城已经渐渐太平,可终归还是不能同京城比的,你初来乍到,就算有所防备也难免会吃亏,若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只管遣人去寻我。”
“好。”傅瑶点点头。
等到分别之后,傅瑶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歇息。
银翘整理着还未收拾好的行礼,时不时地向傅瑶的方向看去,欲言又止。
“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傅瑶无奈笑道,“索性直接说了吧,别遮遮掩掩的,我看了都替你难受。”
银翘讪讪地笑了声,放下手头的活,在床榻旁坐了:“我觉着,太傅像是变了许多。”
她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傅瑶身边,看过两人好时,也看过两人恼时,对谢迟算是有所了解。如今骤然重逢,她再看着两人相处,只觉着像是做梦一般。
“是变了。”傅瑶倚在床头,梳理着长发,无声地笑了笑,“可人都是会变的。我与当年也不大相同了,不是吗?”
见过不同的人,经历过不同的事,或多或少都会影响。
或许有好有坏,但并没哪个人是一成不变的。
“这么说倒的确是没错,可我是想说……”银翘顿了顿,小声道,“太傅对您是怎么想的呢?”
“他自己压根没提,我凭空揣测吗?”傅瑶有些无奈。
银翘又迟疑道:“那您对他?”
“我对他……并没什么打算。”
她知道谢迟在凉城留不了多久,没道理平白无故地给人难堪,横竖相处起来并不会感到不适,索性就顺其自然,只当是故友重逢了。
谢迟将态度卡得恰到好处。
从前是没经验的缘故,他在旁的事情上游刃有余,可在感情的事情上却总是显得有些直愣愣的。这几年,他将当年旧事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既是拿记忆中的傅瑶当慰藉,也是反思自己当年的举动。
许多事情是当局者迷,如今再回想当初的自己,他只觉得不忍直视。
但也正是因此,他如今算是知道该怎么相处才好。
及至回到郡守府,下属将提审来的消息一并回禀,谢迟听后只过问了几句,就仍旧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置了。
“将军,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万磊是裴将军的旧部,早在西境之时就与谢迟相熟,见他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问了句。
一旁的亲兵也都看向谢迟,满眼写满了好奇。
谢迟同他们相处了这些年,一见这模样就猜到了七八分,挑眉问道:“怎么,你们这是又打什么赌了?”
军营的日子枯燥无趣,又没什么消遣,总是爱寻些事情打赌。但往常就是赌比武谁能赢,又或是多久能打下一城,可这次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事。
众人一见谢迟这态度,就知道他并没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后又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万磊挠了挠头,如实道:“您破天荒地要休沐,兄弟们都觉着不对劲,便忍不住猜了猜……”
“那你们猜的什么?说来听听。”谢迟心情很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了句。
“庆生他们几个是猜您有暂时不便说的正事,我们几个……”万磊“嘿嘿”地笑了声,“您是不是为了昨日在城外遇着的那姑娘?”
谢迟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也算是明白今晨庆生那苦瓜脸是从何而来,撑着额,大方道:“庆生他们打赌都压了什么,我替他们出了。”
众人先是一愣,等到想明白之后,立时就躁动起来。
“您竟然真是为了那姑娘啊!”万磊他们昨日虽然是这么猜的,可其实自己都不大敢相信,不料竟成了真。
谢迟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谢将军这几年来不近女色,唯一一次被拉去听小曲,目光都不在那伶人身上多留,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如今却要为个姑娘家放下正事,实在是不可思议。
有人甚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随后又凑热闹道:“将军,您知道怎么追姑娘吗?用不用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庆生随即道:“将军哪里用得上追?”
虽然先前的赌输了受挫,但他还是坚定地拥护自家将军:“将军这模样这能耐,往那一站,哪个姑娘会不喜欢?”
谢迟无奈地笑了声。
石磊凑近了些,满是好奇道:“看样子,您是已经有主意了?”
谢迟瞥了他一眼:“我准备过两日带她去乐坊。”
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总觉着要么是将军压根不会追姑娘,要么是这姑娘的喜好太清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