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翩跹的女修突然出现在几人身前,面具人那一手出的突然,她暴露的更为突然,着实惊到了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程浩。他看着来人,惊呼一声:“薄瑾元君?!”
莫然和他一样面露不解。
但随即,莫然发现了薄瑾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具人,脸色苍白,目光恍然,神色恍惚,双眸复杂,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竟像是一副失了魂夺了志的模样。
“你先下去,这里有我来处理。”面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冷意。
程浩不瞎,看的出来自己的主人和大名鼎鼎的薄瑾元君有几分相识,但更多的八卦他却是不敢再听了。听了八卦也要命在不是。他顺从地快速离开了,离开之后,脑子里对自己主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场地一时静谧无比,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就连鸟叫虫鸣一时也无了。
莫然蹲在原地,半步不敢动,他看着神情明显不对劲的薄瑾,再看那身姿颀长玉立的白衣面具人,想起他给自己莫名的熟悉感,一种他极其不愿意去想的想法在心底萌发。
能让薄瑾这般失态的人,会是谁?
能让薄瑾跟踪着来野外的人,又会是谁?
若不是莫然曾在几十年前就知晓薄瑾对顾明田的一番心思,恐怕今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这么快地确定下那白衣面具人的身份了——
顾明田!
有那么一刹那,莫然想即刻冲出去,向那冷酷无比的、高高在上的人为他无辜枉死的母亲和自己讨一个公道。
但是此时此刻,莫然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失了劲,半分力气都使不起来,只能隐匿了身形眼睁睁地看着薄瑾和顾明田对峙。
“您在这儿做什么?”半晌,薄瑾终于反应过来,哑声问。她双眸已是憋泪憋得通红,唇和脸血色尽失,双目怔怔,平时的芙蓉面,已是憔悴枯损了许多。
“你看见了。”
“……为、为什么?”薄瑾颤颤地问。
“……没有为什么。”明田冷酷的声音传来,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了。他揭开了面上的白玉面具,回身看薄瑾,神色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真真正正的顾明田了。
薄瑾希冀地看着他,眼神亮闪闪:“师父,只要您给个解释,徒儿都信您的。”
“你都看见了。”明田又说了一遍方才的说辞。
他根本不屑解释。
这般想,薄瑾更加心伤了,她眼眶中一直悬而未决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就连不远处的莫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低声,带着抽泣的声音道:“师尊,以您的骄傲,您向来是不屑说谎的,现在,麻烦您——编个谎话骗骗徒儿吧。”
明田开始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刚说完,明田就觉得自己仿佛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
明田:……我看你的表情,仿佛不太信任我。
明田感受了一下不远处莫然的存在,想了想自己的计划,看了眼面前几乎快要崩溃的弟子,忽而笑了笑。
薄瑾怔楞住了。
明田道:“有些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你所了解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就比如现在,瑾儿,你觉得师父是一个不择手段铲除异己之人吗?”
莫然在心头呐喊:不是你还能有谁?!
薄瑾终于崩溃了,她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般的往下流淌,她道:“之前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明心楼的荆帆元君之前曾在鱼临山脉一带给门派使绊子,结果没过多久无故走火入魔,以致闹市中伤人,最后被人一击毙命。丹霞派的聂玉涛元君,堂堂一个元婴修士竟然在外历练时遭到妖兽无故围攻,死无葬身之地!他之前对散修联盟之事指指点点,多次言语冒犯!”
往日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此时都在薄瑾的脑海里回想了起来,她声泪齐下:“夺命宗的聂玉涛、洛书派的冷雨涵、双极派的巫雨臻……这些人的殒命,到底是不是与师父您有关?!”
明田长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薄瑾又道:“师父,徒儿知道以您的骄傲,您是向来不屑说谎的。现在,求求您,徒儿求求您了,您告诉徒儿吧,这些事,到底与您有没有关系?”
明田顶着薄瑾殷切的目光,以及暗处莫然复杂的目光,终于是斩钉截铁地从喉咙里吐出来一个字:“是。”
薄瑾低头,冷笑一声,浑身灵力开始□□,这是走火入魔之像,明田忙制服了她,让她昏了过去。
抱起薄瑾,明田正要离开之际,突然冷冷地朝着草丛这边瞥了一眼,语气冰冷地道:“本座之事,岂是尔等能偷窥的。”
一股凛然的冰寒剑气朝着莫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