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雾气弥漫开来,笼罩住了众人。
冰冷,凉意刺骨。
陆蔷又觉得自己不能动弹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平生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难不成他们一行人还当真要成为两只大鬼斗法的牺牲品?
明田没有理会心思各异的陆蔷、张凤眠几人,她只是站在拐角处,身姿窈窕,隔着一层似云似雾的烟雾,有几分缥缈出尘的蕴味。她遥遥看着门廊下站着的那西装青年人,面上喜怒难分。
她出来了,那西装青年也走出来了,此时的柴佩,竟也能开小差地蹦出来一个念头——姜叔鹏主仆不见了。
“明田!”那西装青年人又喊了一句,语气很是亲昵,面上柔情脉脉,很难叫人不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来。
“滚!”明田冷哼一声,随手一拂,西装青年的身形就像是太阳底下的泡泡,一下子就粉碎开来了。
破碎的很彻底。
西装青年一消失,陆蔷、张凤眠诸人顿觉黑雾消散,蓝天白云重返人间,周身暖意回身。他们反应过来,又惊又诧,又怀着几分畏惧的心思看不远处拐角处的鹅黄裙衫的女子。
明田鹅黄色的裙衫在这里很是显眼,鲜亮,活泼,像是一团明亮的烛光,散发着太阳一般的热度,给人在这样阴冷的环境中以灼灼温暖。
她的面容此时才在众人眼前展现出来。她的样貌和气质是极为符合人们对于百多年前的大家闺秀的幻想的,鹅黄脸蛋,柳叶弯眉,杏眼桃腮,身上是十足的书香气,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确实无愧于张凤眠几人在第一次梦境中见到的钟灵毓秀的印象。
但此时,她沉着面容,眸光沉沉,浑身气势不怒自威,这滔天的、叫人不可直视的气势就全然将她原本的林下风范给掩盖了,这股强烈的危机感和逼迫感让陆蔷、张凤眠几人猛然惊醒——眼前这名唤姜明田的存在,不是百年前的那个乡绅士族家沾染了书香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已经过了百多年的孤魂野鬼。
纵然她生前再是多么单纯良善,百多年的鬼魂生涯下来,又有了这样的伟力,岂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哪怕她之前三番两次救了众人。
没错,现在陆蔷是能确定,姜明田救了众人了。她不是个拘泥于人鬼之别的迂腐人士,既然有救命之恩在前,也很是果断地拱手行礼,口中道:“岐山派第一百七十六代掌门大弟子陆蔷,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张凤眠也忙反应过来行了个礼,后头的乔迎兴几人面面相觑,也忙要跟上张凤眠的节奏,都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看张凤眠是怎么行礼的。
明田受了陆蔷一礼,不及张凤眠开口,就率先道:“道门中人和普通人来此作甚?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且速速离去。”
说罢,她转身迈进了拐角,转身间就消失无影了。
张凤眠的动作卡在了半空,他迟疑地问:“师姐,咱们还要追吗?”
陆蔷长叹了一口气,摇头,她捡起桃木剑,转身:“本是我们无意闯入,多亏前辈三次相救,既然她让我们走,我们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乔迎兴、曹一萱这样的普通人早就受够了这两日的担惊受怕了,忙不迭地应了。众人这次是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姜宅,半分异相也没有碰上,及至走到姜宅外的大街上,几人回头看废墟一样,被乱石、朽木和荒草掩盖着的姜宅,心里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出来了!”李艺晴激动地大喊。
“我们真的出来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种不真实感呢?社长,你打我一拳试试?”柴佩问,被乔迎兴顺势拍了一掌。
闷哼声叫众人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安全出来了。
经此一遭,几人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顿时个个觉得疲惫不堪、困饿交加,甚至聂焕身上的伤势也不容多加耽搁,众人纷纷火速回了学校,张凤眠和乔迎兴把聂焕送到了校医院,柴佩则把女生们都送回了宿舍。
聂焕在里头消毒包扎,乔迎兴和张凤眠站在走廊外等待。虽说是校医院,但因了备考医科大学,也是一个大医院,此时因他们来的太早,又正逢假期,所以狭长的走廊上空荡荡的。
头顶的灯光明亮,鼻尖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不知怎的,乔迎兴觉得本就有些低温的医院走廊比之以往更加阴冷了些,他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跑到张凤眠身旁看他,欲言又止。
“学长,怎么了?”张凤眠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