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要是超生不要答话,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超生等盛海峰停下来,把盛成从墙边扶了起来,笑嘻嘻的替盛成拍着身上的土,还抬起头说:“那你一定记得给我带一套麦当劳的玩具回来呀。”
“什么意思?”贺译民低头问盛海峰:“好好儿骑车,你怎么就撞你爸身上啦?”
“他刚才耍大,一手扶车把,还一直回头看我,不看路!”超生简直是拆台的好手。
这还用说嘛,小伙子跟人大姑娘耍流氓,把他爸给撞了。
“没事没事,我很好,本来一直腰疼,撞了一下,感觉腰都撞好了呢。”盛成连忙替儿子挽尊。
贺译民顿了半天,问盛海峰:“最近是不是工作不忙,没啥任务?正好两会,我昨天还见王振东王院士呢,要不,让他给你多安排点工作吧,怎么样?”
年青人,这么有精力,没事儿干撞他爹,有这力气,用在科研上,咱们不就很快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啦?
还甭说,贺译民毕竟在公安局,这几天又是两会,谁都能见着,见了王振东院士,他就一本正经的跟对方说,让给盛海峰多安排点工作,年青人精力旺盛,小伙子呢,在空客公司就是能独挡一面的设计师,档案又是清清白白的,这种人材,科研所必须重用特用!
王院士一口答应,而且还跟贺译民说:如果家长不介意,他得拿盛海峰当头驴来使。
贺译民有啥不答应的,拍着胸膛表示:盛海峰他爸绝对愿意把儿子当驴使,毕竟年青孩子,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科研所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别累死就行了。
……
转眼就是1992年啦,超生的大学生涯,也到大二了。
当然,SC百货虽然地理位置没有盛世百货那么好,但是,年青人们喜欢啊,所以从开业之初,用董区长的话来形容,就是像吸血鬼一样的,把城里所有年青的,爱好时髦的年青人全给招揽过去了。
相比之下,同在一个区里,上井不论从服饰还是整体形象定位上,都太超前了一点,北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大姐姐们看看稀罕可以,吃不下它。
这不,眼看就要开学了,超生正在看电视呢,电视上正在的播的是总书记的南巡讲话。
超生当然不看这个,她今年18岁,刚刚考取了驾照,第一次开车出去,就是去机场,要去接贺帅回家。
而她爸贺译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要指导闺女上路。
毕竟十八岁的闺女,头一回开车,问了一大圈子,没人敢坐她的车,只好他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爸,甭看啦,咱们走吧。”超生急的直跳脚,再看一下表:“再不走,我哥都该落地啦。”
总书记的南巡讲话,就是要建经济特区,贺译民总觉得,这里头有商机,但是,这个商机具体在哪儿,他一个搞公安的,又说不清楚。
而陈月牙呢,自来不爱看电视,现在一忙,就更加不看电视了。
贺译民想让她看看这个讲话,还得给她打个电话,当然,现在的贺译民也是配着大哥大的人,但是,他不像别人,把个大哥大挂在腰上,平常要司机在,肯定就在车放着,在家里,就在家放着,要偶尔自己单独出门,在他手里,这就是砖头,随手拎着。
超生开的,是她妈的老桑塔娜,而她妈,现在换了一辆最新的切诺基,这桑塔娜,就留给超生了。
车屁股后面,还贴着好大两个字儿,实习!
在实习的下面,还贴着一行字儿:新手上路,请多关照。
这些,可全是贺译民在超生拿到驾照之后,在交警队视察工作的时候,专门从交警队要来的。
安全出行,从我做起嘛。
超生的本身是颗小人参,而人参呢,是所有植物里面,唯一会跑的一种,它为了躲避挖参人和山羊,可以从这个山头,悄悄跑到那个山头去,所以,这开车吧,也是开的天马行空。
时不时就得超速,时不时,眼看着就得撞到人了,可她一拐,居然又没事儿。
这也就难怪,就连她最忠实的小走狗小老八都不敢坐她的车了。
贺译民最近检查着心脏不太好,坐闺女的车,还给自己备着速效救心丸呢。
偏偏超生还要问一句:“爸,你觉得我开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以后少开吧,尽量,咱们就这一回。”贺译民捂着胸口说。
贺帅也是三年就修完了所有的学分,但是,他可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科研所给紧急召回来的,来之前小帅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他下了飞机,远远儿看见人群中有个姑娘,穿着一件圆嘟嘟的夹克衫,夹克衫上绣满了各种鲜花,乍一看俗气的不行,但是,她脸蛋儿长的是真漂亮,皮肤水灵灵,粉嘟嘟的,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披散着,小帅乍的一看,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下意识就想吹个口哨,可是仔细一看,一口气噎到了半途:这不他妹吗?
小姑娘家家的,那头发也不知道扎起来,这才一月,多冷的天儿啊,脖子光溜溜的。
小帅边走,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了围巾,到了超生面前,捞着围巾,就把她的光脖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是科研所把你叫来的?”贺译民看着儿子,问。
清清秀秀的贺小帅,今年已经21了,夹克衫,牛仔裤,就发型也不是现在满大街流行的那种汉奸头,剔的短短的,精精神神,一看就是一朝气蓬勃,但绝对不会变坏的好小伙子。
“爸,我也不知道科研所为什么喊我回来,不过盛海峰呢,最近我老打不通他的电话。”小帅上了车,大大咧咧说。
这小伙子,还没经历过超生开车的洗礼,安全带都还没系呢,只觉得整个人往后一倒,超生的车已经窜出去了。
可是,等他好容易坐正,只觉得整个人往前一冲,差点撞到前面的椅背上,超生的车就又刹住了。
“爸,就这水平,你们能让她开车?”小帅惊讶坏了,他觉得他爸简直是在玩闹嘛。
贺译民已经跟过一次了,摸着胸口说:“闭上眼睛就好了,你放心吧,她肯定能平安的把我们带回家。”
平安是平安,而且,超生路认的也可好了,就这车快的,等小帅下车的时候,本来就粗的发根,全是竖着的。
等小帅再问了一遍盛海峰的情况,贺译民看了眼前面的闺女,才悄悄跟儿了说:“大概有半年时间了,没联系过你妹,也没回过家,去了哪儿都不知道。”
“你大声说啊!”贺帅走了三年,啥情况都不清楚,大大咧咧说。
贺译民一个眼神就瞪过去了。
盛海峰是去年八月份左右走的,走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连苏爱华都以为儿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出门上班呢,结果当天晚上接个电话,儿子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忙,回不来,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将近半年的功夫,电话没打过,信也没写过,倒是偶尔报个平安。
但是,这可跟超生上大一的时候,天天嘘寒问暖的情形大不相同啊,女孩子嘛,都是那种,会被养成习惯成自然的小动物。
贺译民敏锐的发现,超生在盛海峰离开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特别失落,因为盛海峰不会再往学校打电话,一回家,她最先问的是一句话,肯定是:小盛哥哥有没有来过电话。
盛海峰的电话,有时候放里十一点打来,有时候又是早晨六七点,而且都是打在苏爱华那儿,超生接不到的,只能听苏爱华说,他来电话了,问过超生之类的。
身为当爹的,贺译民能看不出来吗,超生大约觉得,盛海峰是不跟自己玩儿了,所以很失落,很伤心呢,小帅现在提这个,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小帅觉得盛海峰不是那种人,但显然,这三年,他似乎错过了太多。
毕竟也是大男孩子了,啥都懂,悄悄问他爸:“俩人处对象了吗?”
这个,贺译民哪知道呢,只知道超生和盛海峰玩儿的很好,至于处没处对象,他真不知道。
这会儿家里还没别人,小帅进了屋,超生乐滋滋的,就去给小帅哥哥和爸爸做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