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眸光微颤了下,回头灿烂一笑:“温导师。”
她勇敢地对上温光霁的视线:“我已经不是你的学妹了。”
温光霁视线在她面孔上兜转着,她似乎什么都没变,可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对顾湄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第十三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的颁奖现场。
颁奖人浑厚的声音传荡在偌大的音乐厅里,“柴可夫斯基小提琴金奖得主,顾湄。”
那晚颁奖人念了十遍她的名字,可她始终没有出现。
她退了学,放弃她当成生命的小提琴,就像消失在这世界一样。
“你离开后,妤音她们都快疯了。”
顾湄长睫微垂,没有说话。
她十二岁被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预科录取,在学院里度过了她青涩的少年时光,在那里她认识了她最好的朋友,温妤音和章卉。
顾湄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注定,可是命运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急速转弯,顾家破产、父亲脑溢血而死。
她连夜回了国,就连退学手续都是邮件联系校方办的。
顾湄不知道要怎么跟朋友们说及此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同情的目光,就像鸵鸟将头埋在沙坑里,她躲避着一直想着等近况好了,再与她们谈及此事。
却没想到一过便是三年。
“温导师,请你先不要和妤音她们说我的情况。”
“你到底还想躲多久?”
温光霁话语淡淡:“后天就是初评级的首播,你觉得妤音她们会不知道你在这里?”
看着顾湄沉默不语,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
等了很久对面才接通电弧,那头的熟悉女声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崩溃:“哥!你这么早打来电话干嘛,我昨天练琴练到凌晨三点诶!”
现在是国内的晚上八点,美国那早上八点,虽然不算早,但对于温妤音这种夜猫子作息的人来说却是种折磨。
“我找到顾湄了。”
短短几个字,温妤音瞬间清醒过来:“哥,她在哪?!”
温光霁将手机递给顾湄,示意她说话。
顾湄咬了下唇:“妤音,对不起……”
温妤音先是愣了下,突然有些哽咽地打断她的话:“顾湄你有没有良心,你这个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电话那头传来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和敲响房门的声音:“章卉,快醒醒,我哥找到顾湄了,他找到顾湄了!”
伴随着门开,章卉的激动万分话语也涌入电话:“什么,真的吗?真的找到顾湄了?”
三年没听到她们的声音,顾湄咬着唇:“妤音、章卉。”
温妤音和章卉在电话那头哭成一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消失了三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还去报警,却被学院告知你只是退学回国了。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有多担心你,我们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
顾湄也忍不住落了泪,她背过身去不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声音哽咽:“我也很想你们。”
三个好朋友又哭又笑地说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契地没有问当年的事情,生怕揭了她的伤疤。
听说顾湄参加了《元气100》,温妤音欢快开口:“顾湄,我可跟你说好了,拿不到c位出道,可别来见我们!”
说完就被章卉掐了把腰:“不行,拿不拿得到c位,都得来见我们!”
温妤音嬉笑地躲过章卉的爪子:“我那是知道咱们的小草莓肯定能c位出道,她可是咱们乐队的主唱,我还能不知道她的能力呀!”
当初顾湄对温光霁一见钟情,想了不少的办法追他,为他自学贝斯,只为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向他求教。
那时温光霁组的乐队在美国小有名气,她便撺掇着两个好友一起组了乐队,只为有朝一日能和温光霁站在同一舞台。
在地铁口唱了几天,被路人拍上youtube,没几天就妈妈发现,勒令她不许耽误学业。
那个时候顾湄天不怕地不怕,又因为年纪轻轻,斩遍国内外小提琴金奖,前途一片光明,眼睛便盯在了脑门上。
觉得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自己想得得不到的,不害臊地追在温光霁后面,做了不少傻事。
只不过最后证明她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温光霁一直只把她当妹妹。
天之娇女,也不是永远都是天之娇女。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温妤音突然悄声地问道:“顾湄,你没公放吧?”
顾湄意识到温妤音想说些不想让她哥听见的话,轻声地道:“没有。”
“顾湄,你知道吗?你当时消失,最伤心的不是我们,是我哥。”
温妤音轻轻叹了一声气:“你消失的那年,我哥取消了所有的演出,在美国、中国找了你足足一年。”
顾湄微微一愣,挂断电话后她下意识看向温光霁。
他当年不会以为她失踪是因为他,所以他才找了她一年吧。
“妤音结束,该换我了。”
温光霁从她手中接过手机:“为什么故意唱砸那首歌?”
顾湄没有说实话:“因为很久没唱歌,太紧张了。”
她和温光霁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人生没有苦难,有的只有畅通无比的星光大道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