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明白这个道理,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后方灾民多久能抵达?”
灾民数目庞大,只能步行前来,由肖峻州属下带队,两名千户,士卒数人。
“以他们的脚程还需两日。”周荣道。
温遥心道,照这个时代交通来算,两日不慢了。
温遥习惯了便利交通,难免一时不惯。
余下半日,二人说了些有关糕点的话,气氛倒没那般沉闷。
冬阳落山早,亥时刚过,天色便隐约暗了。
温遥掀开窗幔,自言自语道:“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周荣也抬头昂扬,天色灰蒙一片,不时刮来寒风,直灌舆内,温遥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天气越来越冷,得赶紧治理水患,早些回京。
二个多月后便是过年。
是他在第一个过年,意义非凡,在那个特别日子,他想和叶褚待在一起。
天彻底黑尽前,一行人终于到得南洲城外,再有半炷香便会关城门。
肖峻州一蹬马腹,带队加快速度。
城门口站了不少人,他们穿得很厚,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将自己裹成球,本就混圆的身躯,看上去更加圆润。
他身边还站着两名男子,一人年纪不大,一人四十出头。
三人一见肖峻州便行礼说:“肖将军远道而来,失礼失礼。”
“肖将军长途跋涉,一想到肖将军为我南洲百姓,下官就欣喜难表。”中间裹成球的男子拱手道。
肖峻州下马,对他道:“张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此次治理水患全由温大人做主,我不过是起了个护送作用。”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南洲州府,他身边分别是皇帝所派知事和南通县府。
他们所到之地,正是南洲要塞南通。
南洲属南方,这一带土地肥沃,地广物多。
商贾云集,可以称得上大陈除都城外,最富有的县府。
肖峻州言罢,转身到马车前候着,放低姿态,一脸毕恭毕敬,给足了温遥脸面。
“温大人,到了。”
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各怀心思。张大人看向年轻知事,知事摆了摆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得什么温大人。
照理说圣旨是早就下放了,他们也该知道温遥任命巡抚一职。但当初温遥特地让叶褚在圣旨里莫要提及自己,又写了份密诏,以证明他身份。
下发圣旨内没有温遥,这三人便毫不知情。
温遥当初所想掩人耳目一番,随便抓些贪官污吏。他很早之前就想整顿官吏,但碍于身份,无法干涉。如今巡抚身份,是时候让他大展拳脚了。
南州三人只以为是肖峻州负责还真不知道有温遥,此前三人决计犒劳他一番。
此时,温遥看了周荣眼,周荣会意,起身弯腰钻出马车,三人立马以为他就是负责水患的温大人,纷纷上前,阿谀谄媚道:“温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经为大人准备了晚宴。”
知事点头道:“我等特意为温大人接风洗尘。”
一旁县府同样利索点头。
周荣没吭声,倒是马车内的温遥听不下去,出声道:“晚宴就不必了,我想几位大人的俸禄应该不够酒楼一顿饭的钱。”
南通几家酒楼菜式齐全,食玉炊桂,一顿饭少说得百两。
据温遥所知,九品县府月俸五石五斗,莫约二两银子,他们中也就州知每月有四两银子。
每月这么点俸禄,够他们去酒楼吃一顿?傻子都骗不到。
温遥话一落,三人不可名状地皱眉。
州知暗中觑视知县,知县立马斥道:“何人在此放肆!?”
温遥早就想出去了,听到呵斥,他决定再等一等,听他能说出什么。
知县不知道里面坐的谁,以为是随周荣过来的男/侍,在大陈不少富贵人家都有那么一两个男/侍。
知县正要继续教训,转眼看周荣脸色阴沉,便转口问:“温大人,不知里面之人是谁?”
“你叫什么?”周荣冷然道。
“我——”知县被他冷声冷语吓了跳,更多得觉得自己碰了壁,遇到个不通世故。他们已经放低姿态了,对方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过是个从三品,也就只敢在他们这些地方官面前耀武扬威,到了京都不过是个小官。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周荣厉声道。
登时吓得脸上横肉一颤,快速报出名来,“下官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