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这话有错,在她看来民食府不过是个没背景的酒楼,酒楼的东家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大。
她扫了面前几人一眼,觉得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身份,倘若晓得,岂会如此放肆,殊不知她自以为是的身份,在顺安等人眼中丝毫不值一提。
小厮受了暗示,指着周运鼻子大骂:“大胆!不过是个小酒楼,但凭我家小姐一句话,就可以让民食府在京都混不下去!”
小厮大放厥词,眼中轻蔑明明白白露了出来,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一瞬间这些人更加不快,可碍于不知道对方身份,怕真惹上得罪不起的人,便只能忍着怒火静观其变。
周运闻言踌躇了下,此前他没在京都,不知温遥的真实身份。
倒是常来的叶主子,气势如虹,奇伟非常,他揣测叶主子多半乃当朝权臣,后来见了周礼等人,更是忍不住猜测叶主子极有可能是宫里那位。
直到回来才晓得小主子领命前往南洲,大概猜得出他的身份。
他担心女留了后手,犹豫瞬间就被顺安抢走了话。
顺安叉着腰,气势汹汹道:“来,说你家小姐是谁,我还真不知道你家小姐是谁,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胡同冒出来的疯女人,也敢冒充自己是什么大小姐!”
“笑话,你也不去打听咱们民食府是什么地方!”顺安一拍桌,就差让孔武关门放狗。
狗倒是没有,但侍卫有三个,还怕他们不成。
“岂有此理!”那丫鬟怒骂道:“你个瘪三竟敢辱骂我家小姐,张三快把这人抓住。”
“你嚣张个什么,不过是个丫鬟,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嚎个什么劲儿!”顺安不服气地怼了回去。
“我就说这个女人有问题,冒充官家小姐,孔武把他们抓去来见官!”
一旁默不作声的孔武,淡淡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却让人后背凉了下,被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眸,冷冷注视时,三人皆不约而合地打了个寒战。
丫鬟明显被高大魁梧的孔武镇愣了,那名小厮,严肃犀利,看上去有些身手,不过对他来说依旧是一只手就能碾压的存在。
自称小姐的女人,脸上神情不变,看来是个厉害角色,却不知后背已经冷汗直下了。
被迫无奈她只能搬出自己身份,“你要干嘛,不准靠近我,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工部左侍郎家的大小姐,今日你要是伤了我,温家绝不会放过你。”
孔武不知道工部左侍郎是谁,顺安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温胜的大女儿啊。
不过是个大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顺安只听说过温胜的大名,还是从李全嘴里听来的,听闻温胜有两个女儿,好像……还有个儿子?
孔武不是大陈子民,不知道工部左侍郎官职多大,他停下脚步回头看顺安。
顺安一时也犯难了,他听师父说温胜是孟家一派的,也不知他把人得罪了会不会给皇上找麻烦。
店里的食客在温凝歆报出身份时,便议论纷纷。
三品文官,平头百姓得罪不起。
温凝歆自以为将他们震慑住了,嚣张气息越发猖狂,指着顺安等人,极其威风八面道:“知道本小姐是谁了,还不快给本小姐一间上好的客房。”
“恕难从命。”顺安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就算您是温家大小姐,我想你大概对我们的制度有误解,我们民食府的规矩并不是针对普通百姓,而是针对所有前来店里消费的顾客。”
“想上二楼,想开包间,不好意思我们只认会员,不论是当朝丞相,还是皇亲国戚,既然来了就要准守店里的规矩。”顺安没给她一点面子。
他相信小主子不会怪罪他得罪了某千金。
温凝歆被气得脸色发青,孔武不给她发火机会,到她跟前低沉冷冽道:“快走。”
语气里充盈着危险。
温凝歆看着那双碧蓝的眼眸,那双锋锐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冷厉,像一把利刀从他宝石般冷淡的眸子里迸/射出来……那角度,那方位,是朝自己射/来的!
喉咙似被堵住,发不出声来,仓促地呜咽一声,恐惧蔓延开来。
这人浑身戾气,上过战场,经历过杀戮才会有的,温凝歆是真的怕了,她带着人仓皇逃行。
跑回去路上,丫鬟皱着眉哀怨,“那伙人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温凝歆闻言也觉得他们甚是过分,她顺着丫头的话露出丝丝委屈。
丫鬟见状心中一喜,面上继续传风搧火。
温凝歆大小姐脾气上来,只觉受了莫大委屈,又愤愤不平那些人没把爹爹放在眼里。
回去后同蒋素裳一番诉苦,蒋素裳心疼女儿,一来二去居然被她说动了。
得了准话温凝歆心里暗喜,面上拉着蒋素裳的手,道:“女儿多谢娘亲。”
“歆儿放心,等为娘派人前去打听,明日就派人去给我家宝贝女儿,讨个公道。”蒋素裳拍拍女儿手背,安抚开口。
派出去的小厮很快回来了,对蒋素裳汇报打听到的消息,蒋素裳一听讥笑道:“不过是会点歪门邪道的东西,退下吧。”明日就好生收拾他们一番。
“是。”小厮退下。
蒋素裳揉了揉保养得当的细手。
顺安当晚带着温遥留下的令牌进了皇宫,找到李全,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遍,李全脸色越发严肃,顺安不由得往后挪了步,才问:“师父咱们怎么办?”
“我去请示主子,你先回去。”
顺安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问:“师父,小主子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两日。”李全抬头看他,对待这个徒弟他还是挺和蔼的,嘴角一勾,浑似玩笑道:“怎么,你想小主子了?”
“当然、当然想了。”顺安猝地一磕巴,“难道师父、你、您不想?”
“我可不敢胡思乱想。”李全脸色没那么肃穆,似乎想到什么趣事,朝徒弟摆摆手,浑然不在意的说:“行了,快些回去。”
顺安这才红着耳朵快速离开。
师、师父他怎么学坏了?
难道是跟在主子身边久了,便变得……臭味相同了?
不不,不能这么说,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师父。他在心里默默忏悔,一边念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边回民食府。
批阅完奏疏,叶褚抬头看向站在案前的男人,这会儿周围没人,眼前的男子也不似在人前那般卑躬屈膝,出口之声也不似尖细,而是略显低哑,“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何事?”
叶褚瞥了眼站在面前,身姿挺拔的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