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得了黄金甲,这几日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同它一起。自从谢如冰去了集雅书院教书,本想给二郎寻个老师,只不过二郎一心想考崇宁书院,这谢如冰最是熟识,干脆还仍旧利用课余时间来辅导他。
于是,谢如冰给二郎教书的时候,黄金甲就乖乖地躺在一旁。眈眈不喜人近,颇为高傲,常常躺在窗台上晒太阳。待授课毕,二郎很快写完字,抱着黄金甲又出去院子里溜达。
笑声叫声不断。
谢如冰抱着眈眈,竟恍惚生出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心底里有些隐隐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正待想时,石邈敲门走了进来,后头是玉儿珍儿宝儿几个。
“今日休沐,春光大好,不如我们一起去郊游吧!”石邈笑道。大约确实春光明媚,谢如冰头次发觉,石邈是十分俊朗的人。
她揉揉眼睛,还没回话,二郎已经扯着她的裙角,道:“姐姐,我们带黄金甲出门玩耍吧。它肯定喜欢!”
谢如冰想了想,便同意了。
一行人乘车出门,石邈骑马在前,谢如冰带着几个孩子坐在一起,后头跟着丫鬟仆妇侍卫,最后边还跟着几条狗儿,包括小黑和黄金甲,浩浩荡荡,引人注目。
出了东城门,行得不远,就到了汴水之畔。河堤上杨柳嫩黄,蔓草初绿,野花绽放,莺歌燕舞。因是休沐日,游春之人不少,三三两两,丽人颇多,衣衫艳丽,轻盈飘逸,更添几分春色。
一停下车,孩子们就哗地一下子带着狗儿冲进了野花丛中。追逐蝴蝶,奔跑嬉戏。
石邈寻了一块毯子,铺在草地上,道:“坐吧。在这里晒晒太阳,可舒服。”
谢如冰坐下了,石邈也在一旁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他头次和谢如冰坐得这么近,有些紧张,鼻间微微沁出汗来。
他随手折了一根草,衔在嘴角,有些没话找话,含糊地问道:“眈眈可听话?照顾得过来吗?需要我叫兽房的小丫鬟过去帮忙么?”
“都很听话。怎好意思再麻烦?我们应付得了。”谢如冰道。
正说着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谢妹妹,石公子,你们也在这儿呢!”语气之中,有些惊喜之意。
二人回头,正是郭慕梅。
谢如冰觉得,她容光焕发,比从前好看了不少。大约是春光好,今日看谁,都好?
谢如冰不知,郭慕梅近来确实颇为春风得意,一扫从前的阴霾。自那日在公主府偶遇陆安澜,陆安澜果真给她送来了许多珍贵的礼物。叔叔和婶母的脸色便是前所未有的和蔼。
她一直在琢磨着,何时才能和陆安澜再次碰面,已感谢他的帮助。前两日,听说今日太子在汴水之畔宴客,便过来看看能不能见面了。
“郭姐姐,你这一身衣裳真是太美了!”谢如冰赞叹道。郭慕梅穿了一袭浅紫色的长裙,那颜色染的极好,如烟似雾,裁剪也很衬身材,少女的窈窕多姿尽显无疑。
这绸缎便是陆安澜命人送来的,郭慕梅闻言,笑容更盛了。
“我们一起去河边走走吧。”郭慕梅提议。
若是太子宴饮,该是在游船画舫之上。此处风光最盛,或许会停留一二。
谢如冰容貌虽美,但是身材稍显青涩,且还穿着略厚的棉服,自船上一眼望来,反倒不如郭慕梅显眼了。
郭慕梅是以提议谢如冰与自己一起。
谢如冰不疑有他,应下了。二人一同沿河堤漫步,此时日头渐高,河上的画舫也渐渐多了,丝竹管弦声起,一派太平气象。
然而,二人漫步河堤的景象,恰恰落在了崇华公主眼里。崇华也是得知自家兄长要宴请众臣,这才寻了画舫,也到汴水上来。
可是,陆安澜还没见到,先见到郭慕梅和谢如冰。自她知道陆安澜给郭慕梅送去珍宝绸缎后,她心中就把郭慕梅视为头等情敌了。
“狐媚子!穿成这副模样给谁看呢!”崇华咬牙,自言自语道。当下,回过身,指着一旁的林公公道:“你快去想个法子把她二人推到河里去,看她还敢穿成这样出门!”
林公公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殿下,饶命啊!上回皇后娘娘说了,若是小的不懂劝阻,仗杀了事!”
一旁的宫人也都跪下。
崇华暗恨母亲,为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委屈自己一个公主至此。当下命人靠岸停船,道:“去叫她们离开河堤!”不能出现在陆安澜的眼里才是。
林公公依然哭丧着脸,道:“殿下,那两位是圣上钦点的集雅书院女夫子,若是我们轻易呵斥,少不得又要被告到圣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