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家好容易劝退了诸位夫人,便又去找谢如冰。
谢如冰此刻正坐在休憩用的小室里,心中百般滋味。愤怒、委屈、难过、害怕,纠缠在一起。怒别人胡言乱语,恨陆安澜恣意行事,丝毫不顾她的名声,又为自己无能为力而难过。
见到曹大家,她忙站起身,道:“方才多谢曹大家维护我。”
曹大家安慰道:“如今你在风口浪尖上,且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待流言过去了,再回来就是。”
谢如冰一怔,茫然地看向曹大家,道:“曹大家,您也说是流言蜚语,为何要我离开。”
曹大家叹了口气:“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你若是在这里,天天叫人惦记。你若是离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忘记了,也就好了。俸银我照例发放给你。”
谢如冰抿着唇,眼角就红了。她匆匆对着曹大家一拜,忍着泪意,道:“谢谢曹大家为我考虑。”
她回到家中,没精打采地倒在床上,忍不住流下泪来。眼看一切都跟前世不一样了,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避开前世的路子,岂料,兜兜转转,仍是因为陆安澜失了名声。
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集雅书院,她心里难过。
再想到自己确实与陆安澜暧昧不清,谢如冰又觉得羞愧难当。
自己陷入了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如冰正想着,张妈妈敲门,在外头道:“小姐,陆大人来了。”
谢如冰道:“我谁也不见。”
张妈妈听了,忙走到前厅,对着堂中的陆安澜道:“陆大人,小姐累了,睡下了。您不如先回吧。”
陆安澜不由得皱眉:“这是什么时辰?竟是睡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妈妈有些忧心地道:“我也不知。今日上午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却哭得跟泪人似的,连午饭也不吃,进了房间再没有出来。”
陆安澜当即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也好,大人您劝一劝小姐吧。”张妈妈道。
目送陆安澜进了内院,张妈妈心中只盼着这二人别再闹别扭了。从前少年时明明相处得很开怀,如今却怎的总是磕磕碰碰。
陆安澜进到内院,到了正房前,果然房门紧闭。他抬手敲了敲门,道:“我进来了。”
谢如冰一听是陆安澜,连声道:“你别进来!”
枢密使大人自不会听她的,径自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女儿家的闺房,有股清香甜美的气息,他不由得吸了吸。
他几步走到内室,就见谢如冰正从床榻上爬起来,头发有些凌乱,嘴里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就进来了!快出去!”
陆安澜定睛一看,谢如冰该是哭过了,两眼红通通的,肿的核桃似的。当下挑眉问道:“怎的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谢如冰下了床榻,一面推着陆安澜出去,一面道:“这是我的事儿,不劳陆大人费心!您请回吧!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大佛!”
陆安澜觉得这小女子越说越不像话,一把捉住她的手,道:“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自孟津回来,谢如冰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谢如冰推不动他,又见他黑了脸,心中不欲与他纠缠,干脆眼不见为净,甩开了他的手:“你不愿意走,那我走!”说着就要走了出去。
陆安澜眼疾手快,一把扣住谢如冰的腰肢,就往怀里带:“你可真是蹭鼻子上脸来劲了!”
岂料谢如冰这一回挣扎得特别厉害,几乎是拳打脚踢:“你快放开我!”
“究竟怎么回事?”陆安澜喝道。
谢如冰漂亮的眸子里满含泪水,两个小拳头打在陆安澜的胸口前,喊道:“都是你!你可知别人都说什么,说我同你暧昧不清,女德有亏,不配做夫子!曹大家不许我教书了!”
陆安澜一听,完全不当一回事,道:“这多大的事情?值得哭成这样?不教书就不教了,不如帮着我改良武器,好得很。”
谢如冰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得发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道:“你快放开!我同你没关系!你可别再来了,我受不起!”
手腕吃痛,陆安澜握着谢如冰肩膀的手却更用力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和我怎会没关系?你是我的!”
谢如冰一怔,旋即道:“我怎么就是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我不是你的妾室!”
陆安澜不耐烦道:“从来没人说你是我的妾室!”
谢如冰竟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你这般对我,不是妾室难不成还是正室?”
陆安澜闻言,缓缓松开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问道:“你想做正室?”
也不是不可以。眼下,娶了谢如冰,恰好可以叫武德帝安心。
然而,谢如冰极快地答道:“不想。我就想一个人!”
“好!既然如此,就让你一个人!”陆安澜压着火气,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