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没有停下筷子,依然在大口的吃着碗里的肉食。
“村子里的人都是被一刀毙命的,金兵为了肃清官道防止有人报信,杀人都很利索。”
一边说着,鹿呦放下筷子,将剩下的烧饼按在碗底刮了几下肉末和油汤,随后直接端起碗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那一旗金兵只跑了一个,剩下的全都被我杀了。”
说完这些,鹿呦也不去看鹿毅的反应,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便走进了偏房拿出了一把剪子。
“婶子,帮我剪头!”
听到鹿呦的吩咐,本在收拾碗筷的周寡妇赶忙凑到了鹿呦的身前。
“鹿呦,你这一身的血污,我给你烧点热水,先洗洗换件衣服……”
“不是修,是剪。”鹿呦将剪刀递到周寡妇的手中,抬手轻轻的对着脖颈比了一下:“剪到这里,齐肩就好。”
“这……”
拿着剪刀,周寡妇有些不知所措。
在武国的传统中,女人以长发为美,像是鹿呦这般要将头发剪到如此之短的,还从未见过。
“真剪啊?”
“剪!”鹿呦坐在凳子上肯定回道:“这世道太乱,因为这一头长发,我下午差点被人乱刀砍死,所以必须剪了它。”
听到鹿呦的话,周寡妇不好再问,只是默默的走到鹿呦身后轻轻的攥住了那一头因为血水,已经粘连到了一起的头发。
鹿呦的头发虽然毛糙却很厚密,周寡妇本想先将鹿呦的头发分成两把再将其剪短。
可就在她分开一把头发准备剪下去时,却是微微一愣,随后竟然耸着肩膀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鹿呦……你这……是咋弄的啊……”
听到周寡妇的哭声,鹿毅抬头看向鹿呦,却见到鹿呦被长发遮盖的后脑上,足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已经没有半点头发,取而代之的则是块已经凝固的血痂。
“二姐……”盯着那块血痂,鹿毅哽咽说道。
“和金兵拼杀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头发。”
“我想躲刀保命,一块头皮就被撕了下来,已经愈合了,没事儿的。”
鹿呦说的轻松,可周寡妇和鹿毅二人却明白,那不过是鹿呦在避重就轻而已。
咔嚓……
随着剪子的声音响起,鹿呦那齐腰的长发顿时缺了一道口子。
周寡妇擦了一把眼泪,一剪一剪的绞下,动作轻柔小心,生怕扯到了鹿呦的伤口。
“我离开松坡村的时候,给了村民五两银子,让他们帮忙将大姐一家葬在村口的松坡下。”
“大姐说过,她很喜欢那片松林……”
坐在凳子上,鹿呦轻声说道。
“现在金兵派出了探马和斥候封锁官道,后面的军队应该离的也不远了。”
“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咱们直接去东门,看看能不能连夜出城……”
鹿呦正说着,却是突然瞪大双眼,猛的站起身来。
周寡妇被吓了一跳,赶忙放开了鹿呦的头发:“怎么了?”
鹿呦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张。
“不对!”
“正午的时候,金兵的探马便追杀驿卒到了城西十五里外。”
“西门的那些行商,却明显是宵禁之后才到的西门。”
“那时候官道已经被金兵封了!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