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卢义的话,城门之外的百姓们一阵慌乱,有不少人想要悄然离开。
可当他们想偷偷离开官道时,却突然发现,之前那些跑出城的银甲兵卒,此时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分列在了官道两旁。
十步一人,皆是拿着明晃晃的战刀看着他们,那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所有的流民都开始‘自愿自发’的开始排队登记造册。
城门之外,那高台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六张临时搬来的桌子。
“黄雷,新编平昌营,看你有把子力气,当盾兵。”负责登记的兵卒伏案疾书,随后不耐烦的轻轻晃动手上的毛笔:“赶紧进城,别在这里堵着。”
那汉子看着登记的兵卒赔笑开口:“官爷,俺叫黄磊,你把俺名字写错了……”
“滚不滚?再废话老子现在就砍了你!”那兵卒将毛笔仍在桌子上,攥住腰间刀柄冷声叱道。
汉子见此不敢纠缠,转身小跑着进入了城门之中。
守门的兵卒见那汉子仓皇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一声。
“还在乎自己的名字错了?命都快没了,要名字有个屁用?”
旁边兵卒闻言亦是轻笑一声,可见到远处的卢义看向自己二人,赶忙挺直了腰背,用胳膊撞了同伴一下。
“小点声,卢千总看着咱们呢。”
卢义只是扫了一眼那二人便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了那六张桌案之上。
“苗春花,造饭处帮忙做饭,进城去吧。”
“李小翠……才十二岁,年纪太小了,给你安排一份缝补的差事,不像担水劈柴那么累……”
“赵大勇,新编平昌营刀兵……”
一张张桌案后,登记造册的士兵随口决定着每一个百姓的命运。
有的百姓见此,会手中攥着一些散碎银钱想要偷偷塞给兵卒。
而那些兵卒也是来者不拒,甚至直接在桌子旁边放了几个大竹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收受着贿赂。
至于收钱之后,怎么安排百姓的去处,还是要看那些兵卒的心情。
本来当盾兵的,可能变成了枪兵,站的靠后一些。
你要是给的实在多,还有可能被分为弓兵,站在在靠后一些。
但若是想从上阵的兵卒变为在后面押送粮草的辎重兵,想都别想!
至于那些收受的‘贿赂’,之后都是要被上交,充当军费的。
这是将领们的经验,只有百姓们手里的银子少了,他们才会老老实实当兵,才会没钱脱逃,才会减少可能发生的事端。
而这样的情况不仅是在这里,等他们被新编入营后,被派遣来整顿的伍长们,也会找各种理由索要贿赂。
这些上层默许的潜规则,早就形成了独有的体系。
卢义站在城门边看着那逐渐堆满的银钱的竹筐,脸上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显得十分凝重。
银子交的越多,代表的就是越多的百姓失去了家园,更代表着接下来战争的残酷。
目光流转间,卢义终于注视到了,一直都在城墙下站着的钱照德等人。
看到他们人人衣襟染血,皆是腰挎官刀,卢义略作思量,随后大步向着鹿鸣等人走去。
“你们几个是哪里的捕快?”
听到卢义问询,钱照德赶忙上前抱拳施礼。
“卢千总,小的钱照德,是建和县捕头,身后这些都是我的手下。”
建和县?
卢义闻言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