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一颗泪,倏然滑落躲进冰冷的面具里。乐游双眼润湿,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怎么都不开口。
魏策见他这样,彻底抓狂,疯了似的掐住他臂膀,撕心裂肺地吼道:“相识一场,你为何如此铁石心肠,就眼睁睁看着我母亲去死!”
“为什么不能救救她!啊!为什么!为什么?”
乐游撑起湿润的睫毛,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他愤怒的面容,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嗤笑着摇头。
心思深沉的魏将军,向来都是稳操胜券的常胜将军,他能冷着心肠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么的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如今,也终有一日,落在她手里了。
“那药,我有用。”
乐游面色如纸,苍白干燥的唇瓣轻启,声音微弱却坚定。
“药没有了再制便是!能有如何珍贵,可以使你见死不救!”
魏策仍愤怒地吼着,怒目圆睁,面孔狰狞地乐游都觉得他能一怒之下将自己撕碎。
“我说了,我有用!”乐游哑着嗓子回吼一句,牵地咳嗽几声,很快又调整好状态,抬头质问他。
“我的药是两个人的命,你母亲一个人便得将那些药全用了,我不可能拿两条人命去换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你以为你是谁,能有资格指责我。”
乐游猛地挣开魏策的禁锢,后退几步一下便撞到桌角上。
剧烈的疼痛使他一瞬清醒,心里再无方才的愧疚。
他迎着魏策冰冷失望的眼神,绕过桌角提笔快速写下药方。
“这些药材,想必一应俱全,”乐游将方子丢给他,寒声道:“我不能保证当即便能生龙活虎,但是吊上几日下山寻医,还是绰绰有余的。”
乐游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近人情,可若必须得二选一,他一定会选自己的亲人。
怪不得!怪不得苍烟总说自己铁石心肠,情绪一上来,不仅能对别人下狠手,对自己更是狠厉。
乐游一走,侍女便急急忙忙从地上捡起方子,慌里慌张就要去抓药。
魏策斥责一声,从她手里抽过方子,一言不发地自己去了药房。
乐游很想一气之下回山腰的冷屋里住,可又怕若自己真的一走了之,秦蓁蓁和徐大夫人那再有什么突发情况,终究还是心软的宿在了昨夜的屋子。
他靠在床上,裹紧被子,透过半开着的窗扇,望向云迷雾锁的天空。
不知不觉已经轻叹几口气,浑身发冷乏力,时不时还咳上几声。
他随意地搭腕号脉,片刻后嘟囔了一句“且得活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久不能眠,手掌朝衣间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拿出来一个乳白色瓷瓶,他轻轻晃了晃,感受到里面几颗药丸互相碰撞声后,又凑近小心翼翼嗅了嗅。
瞬间鼻翼充斥着腊梅花冷冽的香气,他眉头微皱,将瓶塞往里紧了紧。
做完这一切,才满足地将瓷瓶贴身收好。
夜半时分,乐游病怏怏地靠在角落,目光呆滞地望着窗户。
这时,寒风宿露踏雪而归的魏策行至屋前,像是感应一般驻足朝这边望过来,乐游赶紧闭眼,心如鼓擂。
屋中烛火早已熄灭,魏策本也不会看见什么,可乐游还是本能地这么做了。
破晓后,魏策的人将整个上峰居住的屋子都围得严严实实。
乐游刚要推门出去,探望病人,就被人给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