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前朝的六公主?”
裴瑜挑眉,眼里带了笑意。
“不言果然聪慧。”
当初皇室只剩下两个遗孤,一个是挽然,也就是五皇子裴璿,另一个便是六公主裴珺。
提到钱思渡这件事情,周景安便想起当初大顺的皇帝便想让裴珺嫁去南诏和亲的,还特意在南诏使臣及其皇子来朝的时候安排了一场花宴,有牵线的打算。
钱思渡是三皇子姬苍身边的人,自然是随身护卫,肯定是见过裴珺。
周景安神色复杂,看向裴瑜,“为了你的图谋,便要牺牲你的妹妹吗?”
“我与她可没血亲,况且她也不是不愿。”
裴瑜笑道:“她可是帮了我大忙,钱思渡帮我,才能让我有机会亲手杀了姬苍,将他剥皮抽筋,大卸八块。”
裴珺不愿又能怎么办?她若想活下去,便只能听他的话。
可是在他强硬的塞给裴珺一个丈夫之后,裴瑜又因他办事不力,将他抛弃杀害。
周景安面色冷下来,声音微凉,“果真如此自私狠毒。”
裴瑜感觉身子渐沉,有些站不住,腹部的伤口很深,流血很多。
听见他的话,裴瑜朗然一笑,“我本就如此,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
周景安抿唇咬牙,“你该受到惩罚。”
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也为覆灭的大顺。
裴瑜笑的愈发开朗,笑着看他,“我说过,我宁死不做俘虏。”
雨丝细细密密,冲刷着两人,沾染了眼睫,沾湿了唇瓣。
裴瑜那双细长的眼睛半阖着,脸颊因着冷雨的冲刷和血液的流失而变得白而透明,一张唇没了血色,但却上扬着,勾勒出一个开怀的笑。
周景安刚要收刀将他挟制住,却听他吐出这句话,便觉得不对劲。
可他的情况比之裴瑜好不了多少,脑袋转的变慢,当他想到裴瑜可能要自杀的时候,伴随着这个想法在脑中闪过,裴瑜也在他眼前笑着自尽了。
用他的刀,锋利的寒刃划过脖颈,白亮的皮肤上霎时便裂开一道血痕,鲜红涌出,如脱缰的野马,也像当年战场上踏过裴瑜的铁蹄。
周景安看着他缓缓倒下,鲜血将他的脖颈染红,而他微笑着的唇却毫无血色,灰白,脆弱。
当年未能杀死裴瑜的铁蹄,今日便由这利刃做了轮回了。
“皇上,公子他......”叶松不禁担心。
叶柏也眉头紧蹙,望着前面摇摇欲坠的身影。
封裕抿唇,拿过伞走过去,撑在周景安的头顶。
“我们回去吧。”
封裕看了看他浑身的伤,皱眉道:“你的伤得抓紧处理一下。”
周景安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雨珠,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手中的佩刀上还沾染着裴瑜的血未被冲刷干净。
封裕刚拍上他的肩膀,周景安却忽然身形一晃,往一旁倒去。
“不言!”
“公子!”
细密的雨丝形成雨幕,叶松和叶柏大步奔过去,林懿带着人一路循着痕迹骑马赶来,看见封裕的身影时长舒一口气,便立马下马跑过去。
还未等他说话,封裕便急切的命令道:“快!把不言送回宫去!”
几人手忙脚乱的抬起周景安,他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暗沉沉的颜色,犹如阴云密布的黑,而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也被衬的更加脆弱。
他的双眼紧阖着,眉头紧蹙,唇瓣紧闭,就如身后同样被抬起,同时锁上了镣铐的裴瑜一样,仿若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