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美好期愿,小七妹干劲十足的收了其他的夜香。
大少爷的恭桶最别致,二少爷的恭桶最花哨,三小姐的恭桶最净雅、如夫人的恭桶最昂贵、正院和老夫人跨院里的最老旧……
黑夜散去了些,视线中可以见到隐约的轮廓,天边微亮,晨风微凉。
小七妹的视线丈量着距离,脑子记量着脚程,担着担子赶着车,笑眯眯地跟在李嬷嬷的身后。
从正院到恭房,在地面行走脚程最快也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但若能翻墙,则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卯初二刻,角门的门房打着呵欠,将钥匙扔给了李嬷嬷:“自己开,记得锁,我再眯一会。”
小七妹拿着钥匙,堂堂正正的打开角门,叫住了汴梁城里的担金汁。
“老规矩,一桶五文,一共六桶,共计三十文。”
倒个夜香,还得搭三十文钱?
小七妹正在诧异,就见担金汁将三十枚铜钱拍在她手心。
倒个夜香,不但有工钱,还有这种收入?
她正要说话,就见刚才因开门而慢了几步的李嬷嬷出来了:“哎哎哎,好你个腌臜夜香妇,明明是六文一桶,你怎么欺负新来的呢?快给补上,不补,老婆子让你卯时二刻没法准时出城门。”
这活还附送便利的出城机会。
小七妹由衷地觉得,这个牙行的老板陈婆子实在是经商的一把好手,活该她挣钱,实在是太贴心了。
回到恭房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李嬷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捶着肩膀去补眠了,小七妹就着簇新的阳光,仔细的观察这些恭桶。
一共六个款式相同的木马子,看上去年份已久,边边角角都有磨花的印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朱合洛用的?
她想想那个披着大氅的高大黑影,拎出了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个恭桶。
是你吧?
……
李嬷嬷睡个回笼觉起床的时候,小七妹已经将所有的恭桶都洗干净了,一个挨一个的晾晒在阳光下。
她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又捏了小七妹的脸蛋一把。
“哎呦哟,小妮子,你一定会是汴京城里最能干的夜香妇的,估计宫里头的夜香妇都没你能干,我这是捡到宝了。”
小七妹揉着脸颊:“嬷嬷,别捏坏了我的脸,我可是要靠脸吃饭的。”
李嬷嬷笑得直打嗝:“就你,还靠脸吃饭?”
她扒拉着小七妹的脸左看右看:“倒是不难看哈,嬷嬷给你点了眼角这颗痣吧,这颗痣位置不好,是颗泪痣,有你哭的时候。”
“爹妈生的,哭就哭呗,哭完了再笑就得了。”小七妹拍掉她的手,“嬷嬷,我去浣衣房一趟,一会就回来。”
“去干吗呀?人家正忙着收衣服呢。”
“春香姐不是给我做了肚兜么,我想让她帮我绣只蝴蝶,”小七妹兴致勃勃地说,“夏秀姐说,要是我能帮她洗衣服,她给我梳那个什么飞仙髻,把我打扮得美美的。”
“哎呦,你还真想靠脸吃饭啊,”李嬷嬷乐了,“去吧去吧,去见见世面受受打击也好,省得人不落地就飘了。”
小七妹走后,她叹了口气:“你当靠脸吃饭的那些人只靠脸么,琴棋书画点茶刺绣女诫管家,哪一样都得拿得出手……”
浣衣房里四个丫头两个阿嬷加一个管事嬷嬷此刻都在。
春香和夏秀见了她可开心了。
“今日能帮忙洗几件?”春香说,“一会管事嬷嬷分派好了就会回房,你去我房里试试,我昨儿夜里点灯给你做好了。”
“绣蝴蝶了么?”小七妹开心地问。
“那得等好几日才行。”春香解释说,“过几日府里开家宴,今明两天得将主子们的衣裳都洗熨一遍,忙不赢,根本忙不赢。”
夏秀:“熨斗子又重又烫,这样忙两天,手根本抬不起来,别说捏针了,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喝粥。”
“你们可比我累多了,”小七妹真心地说,“好可怜。”
“可是我们香啊,”春香说,“听说大少爷喜欢用柏子香熏衣,要是能到大少爷房里该多好呀。哎,我的手再洗两年,就该不成样子了。”
“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这个被成堆的衣服埋没的好女子呢?”
“呃,”小七妹信口说,“等他闻到全天下最臭的味道时。”
夏秀:“怎么可能?大少爷那样俊如霜雪的贵人,怎么可能会到最臭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