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夫人一路款步姗姗,周身气度不凡,但面容却有些普通。
她走近了之后,十分得体的口称妹妹,并赏了她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听说青鸾是哑女,脸上也有疼惜之色,安慰说:“妹妹的福气在后头。”
她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却在即将跨出院子时,不小心滑了脚。
看护青鸾的丫鬟躲在屋里嗤笑出声,也终于说了一句:“博陵崔氏的礼仪也不过如此。”
她说得轻巧,却在青鸾耳边响起了炸雷,她不由得抬起了头。
博陵崔氏,曾出过多位礼部侍郎,以礼仪风华闻名天下。
她及笄礼时,博陵崔氏外嫁到京都的某位姑奶奶是正宾之一。
到如今,她终于记起来了。
那位她有些眼熟的二夫人,来自真定韩氏,名叫韩芸韵,当时才九岁,也是她及笄礼上的客人。
在一众送贺仪的小姐妹中,只有最年幼的她送了自己一对活蹦乱跳的白兔。
而就在她及笄礼的那一天,李昱白送了她一对亲手打磨的同心金锁。
抄家时,她在侍女的帮助下,将那对金锁藏在了连枝树下。
那位曾被先帝盛赞说堪当太子的老七,他的生母顺妃也来自崔氏,不过是清河崔氏。
后来,老七薨,顺妃反,她林家被清算,当时还叫赵佣的六皇子改名赵煦,被封太子。
仔细想来,自己家被赐死时,不论是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都正如日中天。
她心中思绪万千,却仍只是拿着手里那本书翻来覆去的看。
又不多时,之前的老嬷嬷回来了,说大少夫人奉老夫人之命,要接她进大少爷的院子,等大少爷回来再给她名分。
王仕杨那位二少夫人的计谋就这么容易的成功了?
天色已经蒙蒙黑了。
青鸾又被一顶步辇送进了东园。
东园比西园大,且比西园雅致。
若是大少爷不死,且能顺利回金陵,这便是未来安国府的当家主母。
青鸾在侍女的指引下进了正房。
大少夫人崔氏就在正房外间的主位上看着青鸾一步一步走进去,还让侍女给青鸾端了软椅坐着。
她长久的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青鸾,良久之后轻笑一声:“二少夫人许了你什么?让你愿意冒这个险?”
青鸾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嘲讽。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她想的还是用这些争风吃醋的法子来乱我的心神。”
“无论她的谋算成不成,你都没法活着出安国府。”
“看在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份上,我给你留条活路吧,”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托盘,“去老夫人面前说明一切,拿着它回花船,过自己该过的日子吧。”
托盘里,是一叠金银之物。
“人一旦生了贪妄之心,便会害了自己。”
青鸾伸出了手,示意想要纸笔。
崔氏抬了抬下巴,有侍女立刻送来了纸笔。
“二少夫人让我告诉您,李昱白被捉到安国府里了。”
崔氏勃然变色,竟扶着桌子站起了身,看看字,又看看青鸾的脸:“这是真的?”
就短短几个字,她竟像失了魂一般。
青鸾点头。
“难怪,京都那里传来的消息说他失踪了。”她喃喃自语,“竟是被抓来了这里?”
“我竟不知,他如今与我咫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