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紧抱住他,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凉袭来,致使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
谢屿在十七岁这一年,死在了他最爱的那个人怀里。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用笑容安慰着楚清。
镜头里,少女的情绪已然崩溃,豆大的晶莹泪珠翻滚着坠落,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不像是演出来的,更像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导演陈鹏抬手抹了一把泪,出声道:“咔!”
往常戏份结束,所有工作人员都会迅速的动起身来整理现场。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所有人都没有动身,仍旧怔愣的看着初雪中,正拥着温辞安哭泣的沈舒。
上一世,沈舒在朋友的推荐下看了电视剧版的《暗恋年华》。
她那时看到谢屿挡刀的这段剧情后感觉很狗血,便没了再往下看的心思。
直到这一世她进入楚清的角色里,才真正体会到那份绝望和崩溃。
在楚清的世界里,谢屿就是唯一的光。他美好又纯洁,治愈着她因为原生家庭而千疮百孔的心。
阳光消失了,她的世界又重新回到了没有太阳的极夜。
这种悲痛和绝望感,让沈舒想起了上一世父母离世的感受。
这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抽离情绪。
几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了怀里温辞安的脸颊上。
他缓缓的睁开双眸,静默不语的看着沈舒。
这场戏她根本看不出来有表演的痕迹,情绪真实的让他一度有些恍惚,总有种真的回到了和楚清的那个时空。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重叠,在这一刻,楚清就是沈舒,沈舒就是楚清。
任凭时空穿梭,记忆消磨,她们都是一个人。
“别哭了,我没事。”温辞安牵唇笑了笑,想要抬手给沈舒擦一下眼泪,但看到手上沾满了道具血浆后,便只得作罢。
他单手撑地坐起身,动作周到又小心的将她给搀了起来。
几台人工造雪机停止运作,飘扬的雪花渐渐隐没在冷燥的空气中。
“谢谢。”沈舒慢慢缓过神来,和温辞安适当的拉开了些距离。
她垂着眸子没有直视他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送着两名主演离开后,现场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动作起来,忙活着收拾下场,准备下一场的布景。
导演陈鹏轻叹了一口气,他看出来了温辞安和沈舒之间的那层微妙关系。
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只等将来彻底捅破的那一天。
看着那几台阵仗颇大的造雪机,陈鹏又不禁为燃烧的经费肉疼起来。
这场戏本来是雨中戏,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但是温辞安又临时改成雪中戏,虽说画面是凄美不少,但是架不住烧钱啊。
无奈于温辞安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财神爷,陈鹏也只能点头答应。
午休结束的铃声敲响,学生们从教室内鱼贯而出,寂静的校园慢慢热闹了起来。
剧组的化妆室内很安静,沈舒靠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着头方便化妆师给她卸妆。
因为刚刚的那场哭戏,那双明亮的杏眼此刻染上了一层红霞,还透着几分湿润,看的人不禁心头一软。
说起来这还是沈舒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放开的哭,挺过瘾的。要不是导演喊了咔,她差点就刹不住闸。
“冰袋,敷一敷眼睛会舒服些。”
温辞安走近,将两个手掌大小还冒着寒气的冰袋,不容分说的放到了她的手上。
像是在避讳着什么,两人都没有主动看对方的眼睛。
今天中午这一场戏,是温辞安的杀青戏。按照行程,他很快就要离开郑市转到下一个剧组。
沈舒拍完下午放学后的最后一场戏份就杀青了。
不出意外,两人未来再难有交集。想到这里,她不禁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从没和人保持过这种朦胧又模糊的奇怪关系。
温辞安在沈舒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也暂时弄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几名化妆师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在他们圈子里,因为朝夕相处再加上剧情的滤镜,所以因戏生情的演员有很多。
因此在戏份杀青后,他们通常都会刻意互相避讳一段时间。
跟组的这么些年,化妆师们也算是司空见惯这种事了。
温辞安是个电影咖,以前拍的电影多数都是剧情片和历史片,几乎没有过感情戏。
他这次破天荒的接电视剧,拍了感情戏很难不让人多想。
几个人看看温辞安,又看看沈舒,都是一副磕到的满足表情。
一个是当红少年影帝,一个是有颜有才的校花,怎么看怎么搭。
沈舒卸完妆,去更衣室换回校服。刚准备走出去,就接到了Bill的电话。
“米斯特,你要查的人有着落了。”
“温辞安确实不简单,在十年前就转入了新加坡国籍,与东南亚的五大财团都同时来往密切。”
“因为他在外的身份做了化名和加密保护,所以具体身份还需要再往下细查。”
Bill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五一十的说道。
沈舒的眸光黯了黯,坐在了更衣室的凳子上。
她知道温辞安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便没让国内的警方去调查,直接让许鹤青的助理Bill去做的调查。
黎明会的势力遍布全球,更容易查出她想要的情报。许鹤青和她如今是合作关系,帮忙查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联想到那股枪械保养油的味道,沈舒低声开口道:“往军火商那个方向查一查。”
“好的。”
她这边电话刚挂断,屋内就走进了两个人。
是温辞安的助理和经纪人杜华。
“下午温先生飞印尼的私人飞机准备好了吗?”
“都ok了。”听到杜华的问话,助理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与此同时更衣间门后的那双杏眼,闪过了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