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给巴顿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这鞭子下足了手劲儿。
巴顿屁股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尺许长的血痕,不但真皮组织被一鞭抽开,皮下肌肉也撕裂了不少,身体向前一窜,险些把桌子拱倒。
过于疼痛之下,他反而叫不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也咬得“吱吱”作响。
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瘫在了桌子上。
哈里森平时待巴顿十分严格,但毕竟是唯一的亲骨肉,看到儿子的惨状,心疼不已。
他更担心的是,陆远借机把巴顿打成重伤,甚至活活儿抽死。
他就一个儿子,不管是残了还是死了,都无法接受。
陆远确实有趁机送巴顿上路的念头,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下手太狠反倒显得他刻薄,不利于维持威严慈爱的形象。
抽第二鞭时,他手上的力道不但没加重,反而轻了些。
哈里森看在眼里,提着的心不由放了下去。
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已经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希望,失落了一阵后,心态很快又放平了。
天主会虽然不会让他好过,但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顶多惩罚一顿,发配到犄角旮旯里不再重用。
这些年他做了不少投资,积蓄丰厚。
想往上跨越阶层不可能,但过上富足的生活没问题,只要儿子不死,后半生依然可期。
哈里森忽然有些庆幸遇到了一个宽厚的对手。
以他的所作所为,死一百次都够了,换一个奸诈的对手,绝对不会让他平安着陆。
这样想着,哈里森心中输给陆远的不甘忽然平复下去,对他的忌恨也烟消云散,暗暗一叹,有这个结果已经是万幸,就这样吧。
陆远为维持形象,又抽了巴顿一鞭,就让关剑平把他扶了起来,说:“治安官,这次只是小惩,希望你记住这次的教训。”
巴顿疼得几乎站不住,靠士兵搀扶才能站稳,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有些无地自容,垂着头默不作声。
哈里森声音平淡地说:“巴顿,谢谢陆神父。”
巴顿对父亲言听计从,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点头道:“神父,谢谢。”
陆远看了眼哈里森,感觉这位指挥官有些变化,竟然让儿子向他道谢,换成以前绝无可能,不冷不淡道:“谢不必,以后好好做人,踏实做事。”
哈里森一脸颓唐地说:“神父,明天我和巴顿就启程回廷巴克图,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先前种种作为都是我不对,输给你我也心服口服。”
陆远瞧他还算真诚,简单道:“指挥官,祝你一路顺风。”
哈里森又对潋歌说:“郡主,以前很多事我做得不对,也向你致歉。”
潋歌对廷巴克图的生态十分了解,哈里森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回去后不死已经烧高香,不可能再得到重用。
这句致歉有“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意味,算是有几分诚意,也淡淡地说:“指挥官,也祝你一路顺风。”
哈里森不再多说,让两名士兵帮忙搀扶儿子,离开了广场。
广场的人都清楚,哈里森担任指挥官的时代正式落幕,看着他的背影,有欢喜也有唏嘘。
谁也没注意到,街角的黑暗里,几只黑老鼠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