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摁住了圆形窗花的上沿儿，低头望着母亲眯着眼睛享受日光的样子，轻轻的说“妈，新年快乐！”

  兰欣抚平窗花的边边角角，回身贪恋的抱了抱女儿“令令，新年快乐！”

  医生查完床又叮嘱了些回家后的注意事项，同样送上了祝福，离开了病房。

  两个人并不着急回去，家里有阿姨定期在清理，也没什么可打打扫的，而且兰欣还病着。

  沈令冰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机，调到了央视一台，然后坐回了沙发上，翻开了她最近买的有关白血病术后护理的书。

  虽然才上午，电视机里却喜气洋洋的，只是仰靠在病床上的人又开始昏昏欲睡。

  沈令冰将摊开的书放在膝盖上，感受着母亲略带沉重的呼吸，听着电视机里主播洋溢着喜悦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靠着沙发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件毯子，茶几上多了束开的金灿灿的向日葵，病床上却空空的。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向阳过来了，她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阳，回去帮我向你两位妈妈问节日好。跟她们说对不住了，让你大过年的来医院看我。”是兰欣最近有点气虚的声音。

  跟着是女孩轻声细语的安慰“兰姨，咱们不讲究这个。初二我还过来送你入仓，你要加油，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和令令一起在家过年。”

  这是沈令冰第一次听见向阳喊她令令。

  轻轻浅浅的，很是自然。

  但，她没想到新年的气象也没能冲淡向阳对她的怨念，虽然她进门后见自己醒了，也笑着和自己说了“新年快乐！”

  可她就是知道没有。

  三个人又在病房里说了会话，向阳接到向昕的电话后，提前离开了。

  兰欣望着站在窗户边目送自己恋人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她“令令，咱们也回吧。”

  沈令冰直到看到女孩上了车，才回了头，说“好，回去贴对联。”

  吃过晚饭，窗外陆续传来了烟花绽放的声音，这两年烟花的管控没前几年严格，尤其她们又没有住在市区，很多小孩在楼下的小广场放烟花。

  六楼不是很高，远远的还是能看得到些火花。

  兰欣想下楼，被女儿拒绝了。

  马上要做手术，沈令冰一刻都不敢放松，怕她万一吸入什么不好的东西感染了就前功尽弃了。

  生着病的老阿姨连站在阳台吹风的资格也没有了，只能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看春晚。

  兰欣默默的剥着手里的橘子提议道“令令，我刚问了一下向阳，她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给齐董她们拜个年，今年妈妈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自从生了病，她对自己的自称全部改成了“妈妈”。

  沈总没想到她马上三十五了，还要被母亲逼着拜年。不是她不懂礼貌，是她怕惊扰到人家团聚，毕竟春节期间像她们这么特殊的家庭还是少。

  她本来计划着明天早上的时候再说。

  只是，她拒绝不了。

  她的母亲还能够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还能教导她要懂礼貌，还能跟她说“妈妈”。

  这是她很多年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而且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