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言开始沉入水潭之时,岸边季军师木然的神情忽有一丝松动。
“坚持到吸收十之七八的药力,和上次那名弟子相同。
但如果是这样,以他杂灵根的资质,能否炼化药力到达凝气一层已是更难了,不管如何,且还需一试才知,但愿不要像上次一样的结果。”
当下他也不再多想,双脚一蹬地面,身形便跃空而起,双臂平行舒展,大袖迎风鼓涨中,犹如一头黑鹏向水潭的水面掠去。
在接近水面的一刹那,一手袖袍向那些兀自还在水面盘旋、吞吐不定的黑气一抖,在一片“波波波”声中,十股黑气已溃成一缕缕细小黑烟四处散开了去。
继而他身形在空中一个俯冲,另一只手自大袖中一探而出,下一刻便抓向了水面下的李言,只听“哗”的一声,李言已被他当胸抓住拖出了水面。
然后他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继而身形在空中又是一折,已带着李言向岸边飞去。
这时昏迷中的李言在他手上晃若无甚重量,季军师身形如一缕轻烟已飘到了岸上,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轻灵迅速。
而他未发现的是,就在他左手一拂那些水面黑气之时,平日里藏于袖中,时时紧握的那本怪书随这一拂之力,却有一丝金色的光芒破书而出。
然后就混杂在了水面上那些溃散的黑烟之中,它穿过黑烟又以极快的速度迎向被他抓起的李言身体之上,一闪即没,当下无影无踪。
季军师在岸边落下站定后,将李言在岸边地面平躺放好,然后双手在自己胸前迅速结了几个手印,向李言腹部一指,几点青芒飞射而入。
李言身体一颤,之后便又重归于平静之态.
季军师看到这些,眉头不由的一皱,然后又是几个手印结成,再次形成更多的青芒飞射入李言的腹部,但这次李言身体却连一丝反应也没了。
季军师当下眉头紧锁,快步来到李言身前,弯下腰,用手指在李言鼻间探了探,眉头锁得更加深了,自语道。
“这就奇了,人未死,却是无法醒转,上次时只是一次灵气入体,便让其醒转了过来,这次却是为何这般了?”
当下他站直身形,以手抚额,思索起来。
而此刻的李言,体内已是火毒纵横肆虐,所过之处,经脉已被破坏殆尽。
正当他生机濒临灭绝之时,体内却突然滋生出另一股莫名的力量来,这股力量庞大之极,似股股潮水,清凉而湍流。
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他身体每一部分,那些之前被火毒灼烧损坏的经脉,被这股潮水覆盖过后,以骇人的速度恢复着。
而那些乱窜火毒也正被这股庞大的力量压制,最后逼向了李言身体一角。
季军师先前几点青芒刚入体内之时,李言灵台顿时有了几分清明,这几十日的苦练,已让他形成本能。
就在他身体刚欲坐起,下意识的要想炼化今日药力时,忽听脑中一声断喝。
“你想死么?”
李言脑中轰然作响,一阵眩晕中,就此失去了知觉和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李言悠悠醒来,他刚想睁开眼,脑海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小子,你先别睁眼,不然你离死就不远了。”
李言一呆,就想张口问出,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情急之下,便欲张目四望,但发现眼睛却也无法睁开了。
“让你不要睁开双眼,你却不听,还要耗费我这本已不多的法力。”
那道声音再次悠悠传来,声音中透满了丝丝疲惫。
李言大惊,心道。
“这已是死了么?九幽冥府是这般的黑暗吗,不能看,连说话也是奢望。”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阵眩晕,然后眼前竟出现了许多画面快速变化闪过,待他再看清时,发现自己来到一小片黑色的湖水之上。
而他的身体就这么突兀的悬浮着,这里天空也是黑沉沉的,这一小片湖水无风、风浪,很是静谧,让人有种压抑之感。
而他即落不下去,也升不上到天空更高之处,就这样只能原地站着。
正当他茫然四顾时,眼前空中突然开始模糊扭曲起来,这扭曲的画面中各种黑色线条扭曲、交织、重合。
最后,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刚一形成就慢慢向他走来,随着那人的临近,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一头雪白长发披散至肩,面庞清矍,双目似如渊水,深可不测,仿佛他能够一眼千年,穿透这悠悠时空。
老者一身灰色长衫,却面有萎靡之色,行走间有一股无形气息向李言扑面压迫而来,让他站立极欲不稳,身形不由自主地摇晃了几下。
李言心中苦笑一声。
“这里便是书中佛家常说的阿鼻地狱了吗?下面应该是地狱的修罗海吧,那眼前这老者便应那是勾魂使者了,不过看起来至少却不让人害怕。”
灰衫老者缓缓走到李言的身前,眼睛盯着他,一股森冷接气机弥漫而出。
“老夫若再迟醒片刻,你便死了。”
李言一呆,不由地开口说道“使者大人,我这不已经死了吗?不然何故来到这阿鼻地狱之处。”
说完后,他更是一惊,自己何时可以开口说话了,刚才不是无法言语的吗?想来是自己的魂魄已离体了,现在说话的是自己的魂魄无疑了。
老者听得此言,先是一愣,清矍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你当自己是一缕魂魄了?不过你的说的也是,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