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睡不着了,她干脆下床坐在桌前,埋首在民警发过来的照片里仔细寻找。
田恬吃的药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抗抑郁的药,一类是调理妇科的药,包括中药方剂和西药。
但没有相互影响会形成毒性的药物。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疑心过重导致的捕风捉影。
刘璃放下笔,仰了仰脖子,想起胡医生说的“人间有真情”,不由自嘲的笑了。
果然,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总是很难去相信人性中闪光的美好。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了刘璃用笔压着的纸,一行行普通人看不懂的药名在跟着纸张晃动。
刘璃已经睡着了,她的脸庞陷在被窝里,显得小小的一团。
她做了个梦,或者不是梦,是她半梦半醒间的回忆。
梦里有人在喊她。
“刘璃姐,你在给谁写信,为什么用左手呀?”
“听说会用左手写字的人很聪明,我想让自己更聪明。”
“刘璃姐,那你往墨水里加的红色粉末是什么?”
“那是花瓣晒干研碎的,我想让墨水香一点。”
“刘璃姐,给我一点,我也想要。”
“那我下次多做一点。”
“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吧?你这么用心的给他写信。姐,你不会是在跟笔友谈恋爱吧……”
不,比谈恋爱更刺激。
因为那不是花瓣粉,那是她在化工材料店打工时偷的磷粉。
混在墨水里,写在信里,冬天寄出去,夏天温度一高,就会自燃起来,比如像十几年前还没有空调的监狱。
夜班交接时就听到了好消息,田恬明天上午可以从急诊ICU转去妇科普通病房了。
但田恬一点都不开心。
护士说:“抑郁症真的有点可怕,她妈妈进来看她,她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看到刘璃时,田恬自嘲的说:“你也觉得我有病吧。”
才29岁的她,有种将死之人的哀莫。
刘璃不擅长安慰人,而田恬也不再说话。
一直到清晨,田恬的老公曾某和她父母一起出现在ICU门口。
“以后呀,我会好好跟我姑娘说,让她听你的。”妈妈说。
“这孩子被她爸和我给惯坏了,任性得很,希望她吃了苦头以后能懂事。”
“她也是想早点给你生孩子,你多体谅她一下……”
曾某微笑着应和着,没有一点不耐心。